帝王部  英断·明察

  昔人有言曰:世所以贵干将镆耶者以其立断也。又曰:果断而行鬼神避之矧夫诞膺天命司牧黎献裁万枢而制百揆别九流而任众职独运陶甄之上下令流水之源,岂可以惑乱於众多牵制於文义犹豫而不决雍容而无断也。乃有申大刑以耸群听折多言以建殊绩达命以无畏任贤而不疑保侍臣之守节绝僭国以大义因机制变反权合道诚明申发威灵外布幽显以之叶赞天地以之合志有所之事靡不济《传》曰:一心定而万物服是之谓欤。

  汉高祖初为汉王与项羽争天下羽将丁公(名固即季布同母异父之弟也。)逐窘高祖彭城西短兵接汉王急顾谓丁公曰:两贤岂相哉!(两贤高祖自谓并谓固言吾与固俱是贤岂相困也。故固感此言而止也。)丁公引兵而还及项王灭丁公谒见高祖以丁公徇军中(徇行示也。)曰:丁公为项王臣不忠使项王失天下者也。遂斩之曰:使後为人臣无傚丁公也。

  武帝元光二年大行王恢建议击匈奴六月御史大夫韩安国为获军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大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三十万众屯马邑谷中诱致单于欲袭击之单于觉之引去汉兵追至塞度弗及王恢等皆罢兵帝怒恢不出击单于辎重也。恢曰:始约为入马邑城兵与单于接而臣击其辎重可得利今单于不至而还臣以三万人众不敌祗取辱固知还而斩然完陛下士三万人,於是下恢廷尉廷尉谓恢逗挠当斩(军法行而逗留畏缩者要斩逗谓留止也。挠屈弱也。)恢行千金丞相不敢言帝而言於太后曰:王恢首为马邑事今不成而诛恢是为匈奴报雠也。帝朝太后太后以言告帝帝曰:首为马邑事者恢故发天下兵数十万从其言如此。且纵单于不可得恢所部击犹颇可得以慰士大夫心(或当得其辎重众人也。)今不诛恢无以谢天下,於是恢闻乃自杀。

  後汉光武既命隗嚣为西川大将军时关中将帅数上书言蜀可击之状帝以示嚣因使讨蜀以效其信嚣乃遣长史上书盛言三辅单弱刘文伯在边未宜谋蜀帝知嚣欲持两端不愿天下统一,於是稍黜其礼正君臣之义。

  建武中西域诸国皆遣使求内属愿请都获帝以天下初定未遑外事乃还其侍子。

  明帝善行礼法令分明日宴坐朝幽枉必达。

  魏太祖初为曹公既破袁绍公收绍书中得许下两军中人书皆焚之曰:当绍之强孤犹不能自保而况众人乎!。

  文帝初为魏王蜀後主闻太祖薨遣掾韩冉奉书吊并致赙之礼帝恶其因丧求好敕荆州刺史斩冉绝使命。

  晋武帝泰始中凉州为虏所没河西断绝帝曰:谁能为我讨此虏乎!司马督马隆曰:臣能平之臣请募勇士三千人无问所从来率之鼓行而西禀陛下威德鬼虏何足灭哉!帝许之乃以隆为威武太守公卿佥曰:六军既众州郡兵多但当用之不宜横设赏募以乱常典隆小将妄说不可从也。帝弗纳自隆之西音问断绝朝廷忧之,或谓已没後隆使夜到帝抚掌欢笑诘朝召群臣谓曰:若从诸卿言是无秦凉也。又尝欲以郭琦为佐著作郎问琦族人郭彰彰素嫉琦答云:不识帝曰:若如卿言乌丸家儿能事卿即堪为郎矣。遂决意用之。

  元帝时华常为颍川太守群贼方盛所在州郡相继奔败亦欲弃郡东度而从兄轶为帝所诛以此为疑先书与骠骑将军王导导言於帝帝曰:兄弟罪不相及况群从乎!即召常补光禄勋。

  後魏道武皇始二年八月丙寅朔帝征中山自鲁口进军常山之九门时大疫人马牛多死帝问疫於诸将对曰:在者才十四五是时中山犹拒守而饥疫并臻群下咸思还北帝知其意因谓之曰:斯固天命将。若之何四海之人皆可与为国在吾所以抚之耳何恤乎!无民群臣乃不敢复言。

  九月慕容贺麟饥穷率三万馀人出寇新市甲子晦帝进军讨之太史令晁崇奏曰:不吉帝曰:其义云:何对曰:昔纣以甲子亡兵家忌之帝曰:纣以甲子亡周武不以甲子胜乎!崇无以对。

  孝文引见朝臣诏之曰:卿等欲令魏朝齐美於殷周为令汉晋独擅於上代咸阳王禧对曰:陛下圣明御运实愿迈迹前王帝曰:。若然将以何事致之为欲身改俗为仍染前事禧对曰:宜应改旧以成日新之美帝曰:为欲止在一身为欲传之子孙禧对曰:既上代灵长愿欲传之来叶帝曰:。若然必须改作卿等当各从之不可违也。禧对曰:上命下从如风靡草帝曰:自上古以来及诸经籍焉有不先正名而得行礼乎!今欲断诸北语一从正音年三十已上容,或不可卒革三十已下见在朝廷之人语音不听仍旧。若有故为当降爵黜官各宜深戒如此渐习风化可新。若仍旧俗恐数代之後伊雒之下复成被之人王公卿士咸以然不禧对曰:实如圣旨宜应改易帝曰:朕尝与李冲论此冲言四方之士竟知是谁帝者言之即为正矣。何必改旧从新冲之此言应合死罪乃谓冲曰:卿实负社稷合令御史牵下冲免冠陈谢。

  章武王彬为汾州刺史时胡民去居等六百馀人保险谋反扇动徒类彬请兵二万有司奏许之孝文大怒曰:何有动兵马理也。可随宜肃治。若不能静恬必须大众者则先斩刺史然後发兵彬奉诏大惧督率州兵身先将士讨胡平之李冲为尚书仆射时孝文引见公卿於清徽堂孝文曰:圣人大宝曰:位与功是以功成作乐治定制礼今徙极中天创居嵩雒虽大构未成要自条纪略举但南有未宾之竖兼凶蛮密迩朕夙夜怅惋良在於兹取南之计决矣。朕行之谋必矣。若依近代也。则天子下帷深宫之内准上古也。则有周武亲行祚延七百魏晋不征旋踵而陨祚之短在德不在征今但以行期未知早晚知机其神乎!朕既非神焉能知也。而顷来阴阳卜术之士咸劝朕今征必克此既家国大事宜共君臣各尽所见不得以朕先言便致依违退有异同冲对曰:夫征战之法先人之事然後卜筮今卜筮虽吉犹恐人事未亻今年秋稔百损常实。又京师始迁众业未定加之征战以为未可宜至来秋孝文曰:仆射之言非惟不合朕意之所虑乃有社稷之忧然咫尺寇戎无宜自安理须如此仆射言人事未从亦不必如此朕去十七年拥二十万众行不出畿甸此人事之盛而非天时往年乘机天时乃可而阙人事。又致不捷。若待人事亻复非天时。若之何如仆射之言便终无征理朕。若秋行无克捷三君子并付司寇。

  宣武时元正与刘芳争权量事恕死降为光禄大夫。又兼宗正卿出为兖州刺史元正临发帝引见於东堂劳勉之元正犹以尺度金石之事国之大经前虽为南台所弹然犹许更议。若议之日愿听臣赴帝曰:刘芳学高一时深明典故其所据者与先朝尺寸乃过一黍何得复云:先朝之意也。兖州既所执不经後议之日何待赴也。

  後周武帝建德六年正月平齐初帝将东伐诸将多不愿行帝曰:机者事之微不可失矣。若有沮吾军者朕当以军法裁之。

  唐高祖武德二年二月伪凉李轨遣左丞邓晓来朝发其书自称从弟高祖怒曰:李轨谓朕为兄此乃不臣之迹当遣偏师往问其罪因拘晓不遣(是岁轨为部下所擒)太宗为秦王时有说高祖曰:突厥频寇关中者徒以府藏子女之在京师故也。若焚烧长安而不都则胡寇自止高祖惑之遣中书侍郎宇文士及逾南山以至樊邓行可居之地将徙都焉隐太子巢刺王及裴寂并赞成此计太宗谏曰:猃狁孔炽作患中华自古有之非独今也。周汉并罹其难未闻迁徙都邑今陛下圣明统一天下思皇多士带甲百万霍去病汉廷之将帅耳犹。且志灭匈奴臣忝亻藩维尚使胡尘不息遂令陛下议欲迁都此臣之责也。幸乞听臣一申微效取彼颉利以谢中州三数年间必系单于之颈何有遽迁都邑快强邻一旦之情贻後人万代之耻高祖大笑曰:吾家千里驹信不虚也,於是遂止。

  贞观十七年四月太子承乾及魏王泰既废黜太宗谓侍臣曰:自今以後太子不道藩王窥伺者悉两弃之传诸子孙以为永制初太子承乾闻之益惧逆谋逾甚及承乾败太宗让之承乾曰:臣贵为太子更何所求但为泰所图时与朝臣谋自安之计不逞之人教臣为不轨之事今。若以泰为太子是落其度内太宗因谓侍臣曰:我。若立泰便是储宫之位可经求而得也。泰立承乾晋王皆不存(王钦。若等言晋王谓高宗也。史官讳其名)晋王立泰与承乾可无恙也。乃下诏贬泰为顺阳郡王府寮为泰亲狎者并左迁岭表。

  代宗大历中宰相元载持权岁久宠赂日彰朝纲爵赏无不大坏帝思得正人为已腹心渐移载权以肃朝政繇是徵浙西观察使李栖筠与河南尹张延赏赴阙延赏以地近先至除御史大夫会前成都府司录李少良与殿中御史陆等密上封事论载得失帝付台问状延赏疑惧不敢鞫遂疾以避其事帝内不能平犹惜人望出延赏为淮南节度比栖筠至即日内制授御史大夫时宰臣不知帝用栖筠及白麻出日内外震肃栖筠亦正身守道无所顾惮以守任遇之恩四五年间载充位而已。

  德宗即位初刘文喜擅原州有劲兵二万人闭城拒守时方炎旱群情骚动百官上表请赦文喜者众矣。帝皆不省文喜。又使亚将刘海滨入奏於朝海滨密启曰:臣是陛下藩邸部曲岂从人逆乎!必枭其首以献今文喜所图者节制而已愿陛下与之文喜得所欲必怠臣计有所施矣。帝曰:名器不可以假人尔忠伫效我节不可得使海滨归告而击之如初遂杀文喜传首阙下。

  建中元年九月将作监言请内廊是岁孟冬为魁罡不利作太史请卜佗时帝曰:启塞从时诡妄之书勿徵乃命之。

  宪宗元和十年御史中丞裴度献议请讨淮西吴元济是时王承宗居镇李师道据郓外顺朝旨内实违命阴助元济以为辅车潜募死士候度趋朝奸发於通化坊之东街及导从奔散独有佣者王义坚以拒之盗持刃断义臂度虽被伤因得不死其曰:宰相武元衡遇害皆以议讨元济者故时论,或欲罢度之官以安二镇宪宗赫怒以为罢度之官是奸计无遗朝纲不振因拜度中书侍郎平章事度亦以平贼报国为己任。

  十一月辛卯诏释忠武军大将田[A13C]宋朝隐之罪初韩弘诸军使齐力攻讨贼尝径攻乌重裔之垒乌御之中数抢驰请救於李光颜光颜以小〈氵殷〉桥贼之保也。乘其无亻使田[A13C]宋朝隐袭而取之遂平其城堑繇是不克救乌及韩弘以光颜违命取[A13C]及朝隐将戮之[A13C]及朝隐勇而材军中皆惋惜之光颜畏弘不敢留会中使景忠信至知其情乃矫诏令所在械系之走马入见具以本末闻帝赦忠信矫诏罪即往释[A13C]及朝隐弘及光颜迭以表论帝谓弘使曰:[A13C]等违都统令当处死但光颜以其袭贼有功亦可宥之军有三令五申宜舍此以收来效及以诏谕弘弘悦十一年正月方讨吴元济并王承宗翰林学士中书舍人钱徽驾部郎中知制诏萧俛并以罢兵为请时帝业於肆讨故出徽俛职以惩言罢兵者。

  六月高霞寓败于铁城是日宰相入对相谓曰:帝必有问未知所以对如何或言其不可复用兵状及对帝曰:不然夫一胜一负兵家常势。若帝王用兵即不合败自古何难以用兵累胜不应留此凶贼今但论此兵合用与否及朝廷制置当否耳卿等唯须要害处置将帅有不可者去之勿疑兵力物力有不足者速与应接何得以一将失利便沮成计,於是裴度之请必行言罢兵者亦稍稍止。

  穆宗即位初幽州卢龙军节度使刘总频献表章请分割当管土地及进征马以明忠恳朝廷自宰臣公卿以下皆疑其诈帝独推诚纳之。

  後唐庄宗以哀帝天三年正月嗣晋王位於太原四月召潞州行营将周德威归晋阳时梁军围上党梁祖自将兵至泽州既见班师知其国祸以为潞州必取援军无复再举遂停斥侯梁祖亦自泽州归雒帝知其不亻筹之曰:贼师寝谋唯惮先帝今闻我新有家祸必谓不能兴师。又以我少年嗣位未习戎事幸闻变故必有骄怠之心。若简练兵甲倍道兼行出其不意以吾愤激之众击彼骄惰之师拉朽摧枯未方其易解围定霸在此一役遂率亲军直抵夹城梁军大恐南向奔走投戈委甲噎塞行路俘斩万级梁祖闻其败也。大惧既而叹曰:生子当如是李氏不亡矣。吾家诸子豚犬尔。

  天七年十一月梁祖遣供奉官杜廷隐丁延徽监魏将夏兵三千分入深冀言惧幽州侵轶就粮守御为名既而皆杀郡兵镇州王容遣使杨审谋乞师于帝帝集军吏议出师之谋,或曰:镇人首赞伪梁推崇僭窃称藩纳赂重以婚姻今。又未见[C260]端必无离贰贼将前图深冀赵人殊不枝梧量彼事情恐苞奸计兵者机事不可轻行但。且按甲治兵徐观胜负实知其病则与之师帝曰:不然赵王比无经远之谋缮甲治兵幸保一隅之地扰之则离叛姑息则称藩逆温虽及於前朝王氏不殊於曩昔当本朝承平之日犹或叛或臣逆温虽纳女和亲未及寿安公主既惧逆温窥盗则思反仄偷安况刘守光坐握胜兵逼於东境我。又养兵练卒压彼西邻南拒逆温仅馀千里我与守光合势王公不得不忧昨告我乞盟必如此逆温知吾和好人情固有猜嫌诡计发兵惧我合斗我。若迟回不救则落彼奸谋既违要约之言。又失辅车之势胜负之理断自予怀师出井陉破贼必矣。乃遣周德威将兵赴援屯於赵州梁祖既令杜廷隐等袭深冀以宁国军节度使王景仁为北面行营都招讨使韩为副相州刺史李思安为前锋会军於魏州时汴之知数者仇殷谓梁祖曰:是日太阴亏不利出师因命退军。

  同光元年九月壬寅朔在朝城梁将段凝兵至临河以南与骑兵接战是时泽潞叛涣卫州黎阳为梁所据自弃德胜澶州以西相州以南寇钞日至编户流亡税额渐少计其军赋不支半年。又王都卢文进诱扇契丹每过瀛涿恐草枯冰合深入侵攻。又闻汴人将图大举帝深忧之召诏诸将吏谋其大举或对曰:今汴人躁动但缘我袭取郓州自我得汶阳以来须大将固守城门之外元是贼疆以臣料之得不如丧今。若驰檄告谕梁主却取卫州黎阳以易郓州指河为界约。且休兵待我国力稍集则议改图帝曰:嘻行此谋则吾无葬地矣。诏问郭崇韬对曰:臣不知书不敢远徵古昔可以时事言之。且陛下十五年仗义兴兵为雪家仇国耻甲胄生虮虱黎人困免输今既纂大号河朔士庶日望平定中原才得汶阳弹丸之地而不能有何尽有中夏乎!将来岁赋不充物议怨讟设。若划河为界谁为陛下守之自康延孝言事後来昼夜筹度料我兵力贼事机不出今年雌雄决矣。且汴人决河自滑至郓非舟楫不能济渡近自贼中来皆言汴州无亻悉以河南精兵在段凝麾下王彦章师众万馀时寇郓郊後既以大军临我南鄙复。又凭恃决河牵制我军谓我不能南渡志在收复郓州外以彦章之兵朝夕侵寇内冀奸人摇动幸有变生此汴人之深谋也。段凝虽有精兵素无将略缓急机权未能独断臣有末策虽为狂妄敢不尽言唯陛下图之臣谓段凝保守河壖苟欲持我但留兵守御保固杨刘陛下亲御六军与郓州合势长驱倍道直向汴州汴既无兵望风自溃。若既伪竖授首贼将自然倒戈半月之间天下大定臣终始画度成败已决。且今秋不稔兵粮才支数月粮尽兵散坐见不堪决计则成败未知端坐则今年不济力屈势穷税驾无所臣闻作舍道边三年不成采浮言故也。帝王应运必有天命成败天也。唯在陛下独断发言盈庭而孰是臧否帝曰:正合朕意大丈夫得则为王失则为虏行计决矣。诏问司天皆曰:陛下但弃郓州。且守河朔天文岁时不利深入必无成功郭崇韬奏古之命将凿凶门出军示其果敢况一人亲征成已定区区常谈无足据也。是月梁将王彦章率众至汶河明宗遣骑军侦视至递坊镇兵来挑战王师以精骑击之渡汶水大败之生擒梁将任钊田章等三百人俘斩二百级彦章引众保中都明宗飞驿告捷帝置酒大悦。且曰:郓州之捷实壮我谋繇是决行渡河之策遂平梁氏。

  明宗初入雒所司议即位仪注霍彦威孔循等言唐之运历已衰不如自创新号因请改国号不从土德帝问藩邸侍臣左右奏曰:先帝以锡姓宗属为唐雪冤以继唐祚今梁朝旧人不愿殿下称唐请更名号曰:予年十三事献祖以予宗属爱幸不异所生事武皇三十年排难解纷栉风沐雨冒血刃战体无完肤何艰险之不历武皇功业即予功业也。先帝天下即予之天下也。兄亡弟绍於义何嫌。且同宗异号出何典礼历之衰隆吾自当之众之莠言吾无取也。时群臣集议依违不定唯吏部尚书李琪议曰:殿下宗室勋贤立大功於三世一朝雨泣赴难安定宗社抚事因心不失旧物。若别新统制则先朝便是路人茕茕梓宫何所归往不惟殿下感旧君之义群臣何安请以本朝言之则睿宗文宗武宗皆以兄弟出继即位柩前如储后之仪可也,於是群议始定。

  天成中车驾在汴枢密使安重诲延诸藩侯议平吴之举霍彦威拥其利害事未能决翌日闻伪吴府节度使徐温卒议在必行帝谓侍臣曰:四海之内唯淮南未宾正朔乘彼纷纭宜吊伐朕岂贪土疆耶姑务德训兵後图未晚。又供奉官丁延徽盗仓粮禁系经年延徽性纤巧权贵多庇获比望至应圣节则释放乃至节前中要取圣旨放系囚明宗曰:除盗仓粮官典外馀可疏放侍卫指挥使张从宾言事帝多容之因奏佗事从宾言及延徽情非盗粟意本赔填帝曰:食我厚禄偷我仓储期於决死苏秦说予不得非但卿言众,於是不敢言翼日帝御中兴殿谓近臣曰:丁延徽禁系经年窃盗仓储,何须拥获不。然则合原则原淹滞如此复何计较耶既知拥获不及乃据法守具狱断决。

  华温琪初事庄宗为秦州节度使明宗即位因入庙愿留阙下明宗嘉而许之除左骁骑上将军岁馀明宗谓枢密使安重诲曰:温琪旧人宜选一重镇处之重诲奏以天下无阙佗日。又言之重诲素强愎对曰:臣累奏未有阙处可替者惟枢密使而已明宗曰:可重诲不能答温琪闻其事惧近臣所怒与重诲俱各称疾繇是数月不出竟拜华州节度。

  周世宗显德元年正月即位二月丁卯河东贼将张挥率前锋自团柏谷入寇营於梁候驿攻劫堡栅杀掠焚烧所至荡尽潞州李筠遣获军穆令均率步骑千人拒之时帝议亲征询于执事者中书令冯道等奏曰:刘崇自平阳奔遁之後势弱气夺未有复振之理窃虑声言自来诱语於我兼以陛下纂嗣之初先帝山陵有日人心摇动不宜轻举命将御寇深以为便帝曰:刘崇幸我大丧闻我新立自谓良便必发狂谋诳惑人心勾诱北虏谓天下可取谓神器可图此际必来故无疑尔时冯道以帝锐意于亲征恐非万全之策因固谏之帝曰:昔唐太宗创业天下草寇靡不亲征朕亦何惮焉道曰:陛下亦不可效太宗帝。又曰:刘崇乌合之众首遇王师必如山压卵尔道对曰:山压卵固不敌不知陛下终作得山定否帝不悦而罢三月癸未帝降御札亲征壬辰次泽州甲午战于高平大将樊爱能何徽等失律帝自率亲骑临阵督战诸将分兵追袭势。若风雨僵尸弃甲填满山谷己亥宴从官於潞州之衙署是日诛樊爱能何徽及诸将军校监押使臣等共七十馀人以高平地见贼奔遁故也。又斩开封府马步军都指挥使郭令以临阵迁延不应指使也。爱能暨徽皆自戎伍而为列校汉末太祖自邺入平内难各率部兵以从及太祖践祚累加擢用寻以爱能为侍卫马军都校徽为侍卫步军都校皆遥领节制其宠遇委用非不至也。而奸猾为性临事顾望至是与刘崇对军爱能望贼而遁徽所部兵未及成列为蹂践而散既伏诛中外无不盛称帝之英断自是骄将惰卒股慄而知惧矣。

  显德二年正月帝谓宰相等曰:朕昨府州为节镇就拜折德为帅而夏州李彝兴以土壤相接恶其与已并为藩镇乃取扼塞道路阻绝使臣卿等以为如何宰臣奏曰:夏州地起边徼朝廷向来常与优借府州甚为褊小近建节旄得之何利失之无害。且宜抚谕彝兴庶合大体上曰:折德三数年来竭尽心力御捍刘崇如何一旦弃之度外。且夏州虽产羊马博易资货悉在中土党与阻绝何能为之乃命供奉官齐藏珍赍诏书责其悖慢谕以安危後彝兴果恐惧俯伏听命焉。

  十一月帝谓侍臣曰:近以开广京城存殁皆有起动。若听言卒行未得沸腾之语朕自当之久远即当利於人矣。

  五年三月亲征淮南关东沛州有贼舡数百只乃命殿前都虞候慕容延钊及右神武统军宋延渥帅师以讨之将行令延钊帅骁骑登陆而往延渥督舟师氵公江而下时议者云:径趣江路恐非良策。若取里河而往保无忧矣。唯帝独断不移未几延钊上言大破贼军於东沛州。

  帝王部·明察

  夫王者锺五行之秀膺三灵之眷奄有四海为天下君仰之如日无幽而不烛畏之如神虽微而必察繇是下情靡不上通谗说无以自进含忠履洁之士得以效其所能匪躬尽瘁之臣得以保乎!终吉自西汉而下盖有体资明智内怀聪睿迩言必究其所自至精冥合於惟几使奸邪无所云:为动劳获於全度刑赏不滥而政化以清垂之策书斯为美矣。

  虞舜明四目达四聪(广视听於四方使天下无壅塞)。

  汉昭帝元凤元年九月鄂邑长公主燕王旦与左将军上官桀桀子骠骑将军安御史大夫桑弘羊皆谋反伏诛初桀安父子与大将军光争权欲害之诈使人为燕王旦上书言光罪时帝年十四觉其诈後有谮光者帝辄怒曰:大将军国家忠臣先帝所属敢有谮毁者坐之光繇是得尽忠。

  後汉明帝日宴坐朝幽枉必达内外无倖曲之私。

  魏太祖知人善察难眩以伪建安末以毛为东曹掾典选举大军还邺议所并省请谒不行时人惮之咸欲省东曹乃共白曰:旧西曹为次宜省东曹太祖知其情令曰:日出於东月盛於东凡人言方亦复先东何以省东曹遂省西曹。

  卫臻为汉黄门侍郎东郡朱越谋反引臻太祖令曰:孤与卿君同共举事加钦令问始闻越言固自不信及得荀令君书具亮忠诚。

  晋元帝时王敦为荆州牧会湘州刺史卓迁梁州敦欲以从事中郎陈颂代卓帝不从更以谯王承镇湘州敦复上表陈古今忠臣见疑於君而苍蝇之人交构其间欲以感动天子帝愈忌惮之。

  成帝少而聪敏有成人之量南顿王宗之诛也。帝不知之及苏峻平问庾亮曰:当日白头公何在亮对以谋反伏诛帝泣谓亮曰:舅言人作贼便杀之人言舅作贼复。若何亮惧变色。

  後魏太武帝雅长听察瞬息之间下人无以措其奸献文帝勤於治功百僚内外莫不震肃及传位孝文犹躬览万几政刑严明显拔清节沙汰贪鄙牧守之廉洁往往闻焉。

  唐高祖初军国多务奏请填委临朝处分剖决如流每发其奸伏皆出人之意表。

  太宗贞观中代州都督刘兰谋反要斩党与六人皆伏诛兰既斩右武侯将军丘行恭探其心肝而食之太宗闻而叹之曰:刑典自有常科何至如此必。若食逆心肝者而为忠孝则刘兰之心为太子诸王所食岂至卿乎!行恭惭而拜谢。

  高宗永徽二年诏弓月道副总管高德逸市马而德逸自取骏者大理卿李道奏曰:此马异常请实中厩高宗曰:道法官职在决断进马之事非其所司请以马送北门妄希我意深乖法官之体岂朕行事不为群下所知耶朕今自咎未能即黜道。

  玄宗开元二十五年以太子瑛得罪召左相李林甫议立副君时武惠妃承宠林甫希旨因以惠妃子寿王瑁对玄宗不可竟册立肃宗林甫繇是恐不利己乃起妃族韦坚柳之狱数危於肃宗肃宗推诚守道卒不自明玄宗亦圣虑独断意无所忌。

  代宗大历八年闰十一月右仆射裴遵庆之侄孙倩过登闻鼓告遵庆谋反帝曰:此必大谬乃下有司鞫倩果风狂诬罔伏罪杖倩四十配流漳州百姓。

  德宗贞元中左司郎中卢徵骤迁给事中户部侍郎窦参深遇之参为相倚以自代会同州刺史缺参请以尚书左丞赵憬补之特诏用徵以间参腹心也。

  宪宗元和十二年九月己亥贬京兆尹窦易直为荆州刺史初万年捕贼尉韩晤以奸赃发易直使法曹掾韦正收鞫之得赃三十万帝意其未尽令复鞫之果得赃三百万故罪正收而贬易直韩晤除名配流昭州文宗开成元年十月癸丑御紫宸殿宰臣李固言奏御史台推金部员外郎判度支案韩益赃状李石奏曰:臣以其颇会钱是以录用不谓如此贪猥帝曰:宰相但知人即用有过即惩李石所用人。且不掩藏罪过可谓至公从来宰相用人即有过犯。又不欲令有司举察此大病也。但知者举之举不失职从而奖之自然易得其人何必隐恶。

  武宗御殿受册是月九日雨至十四日转甚乃改用二十三日时有纤人告中尉仇士良言宰相作赦书欲减削禁军衣粮马草料士良怒曰:必有如此军人须至楼前作闹宰相李德裕等知之请开延英讯其事帝曰:奸人之词也。召两军中尉谕之曰:赦书出自朕意不繇宰相况未施行公等安得此言士良惶恐谢之是日晴霁。

  後唐明宗天成三年八月宰臣王建立请患假累日不朝帝谓侍臣曰:建立欲退三司。又今称病人有疾得疾者不宜如此。

  长兴元年四月十八日收复河中斩杨彦温传首来献初彦温庄宗朝累迁礻卑将天成初末帝出镇河中奏为衙将善遇之至是彦温承安重诲意乘末帝阅马於黄龙庄据州城谋叛末帝寻遣人诘之曰:吾善待汝何苦为叛彦温报曰:某非敢负恩缘奉枢密院宣头令某拒命请相公但归朝廷蒲民感末帝惠养之恩揭竿持梃敌彦温之徒者甚众竟以坚甲利兵不胜而退数日诏末帝归朝帝疑其诈不欲兴兵授彦温绛州刺史安重诲坚请出师即命西京留守索自通侍卫步军都指挥使乐彦稠等率兵攻之五日而败自闭门及败凡十三日初彦稠出师帝戒之曰:与朕生致彦温吾将自讯及收城斩首传送帝怒彦稠等时议者以当时四海帖然五兵载戢蒲非边郡近在国门而彦温安敢狂悖皆以为安重诲方弄权柄从荣等诸王敬事不暇独忌末帝威名夙著已素在其下每於帝前屡言其短帝既锺慈爱不听重诲巧作规图冀能倾陷也。彦温既诛末帝在清化宅重诲为冯道等曰:蒲帅失守责帅之义法当如何公等安得缄言重诲讽道等论列欲致末帝於有过之地翼日起居冯道奏合行朝典帝不说谓宰臣曰:吾儿为奸党所倾未明皂白公等发此言是不欲留在人间也。赵凤坚奏春秋责帅之义所以激励藩守帝曰:皆非公等意也。二人惶悚而退居数日帝於中兴殿见宰臣赵凤承重诲意。又再论列帝问侍臣他事无所言翼日重诲复自论列帝曰:卿欲如何制置吾便随汝重诲曰:於陛下父子之间臣不合苦言一禀圣旨帝曰:从他私第坐何烦奏也。乃止。

  二年三月丙寅制末帝授光禄大夫检校太傅左卫大将军兼御史大夫上柱国仍封陇西郡开国公食邑一千户赐推忠佐运功臣时安重诲出镇河中帝遣中使召见末帝泣而谕曰:如重诲意尔安得更见子赖我心自正繇是宣制行此宫卫之命。

  三年正月武德使奏内宿殿直张继荣等三人俱失银带帝曰:内庭,岂有盗耶莫是失物人妄诉否宣徽使朱弘昭承旨鞫问果如帝言遂以其罪罪之。

  刘鼎为吏部员外郎判吏部南曹与司封郎中曹探同注拟三铨选人崔锐卜延嗣而下违格杨光嗣年貌不同文书逾滥令史赵广李仁遇王瑰等伏罪中书门下帖本司官员各取状崔居俭等注拟依格超折准敕及堂判不违理例卢文纪执奏本司各以伏过官员有失各望罚两月俸状入枢密直学士吕琦读奏帝问居俭等过失琦对曰:敕命许超折此不言资数当判。又更促之铨司何罪大抵卢文纪与居俭情不相协掎摭瑕欲其有玷帝曰:公理何在是日诏曰:居俭等既准敕文微失不足为累并放。

  晋高祖初为太原尹明而难犯帝素好施施物必精尝以百缣赠客谓所赉牙吏曰:吾本救人尔勿受遗因密使步徤蹑而侦之果弃束素以还帝怒笞背遣焉左右畏之有如神明。

  天福四年六月陈郡民王武穿地得黄金数饼州取而贡之帝曰:宿藏之物既非符宝不合入官遂召所获之家至阙给而遣之。

  五年八月李崧因帝顾问遂言诸州仓粮皆於帐计之外所剩颇多帝曰:多纳害民罪同枉法其仓督等特贷其命各宜惩断。

  周世宗显德元年十二月帝谓侍臣曰:朕昔居邸第尝闻州郡林落之间有不务营生以狡蠹自负虚构辞讼恐动人民者乡闾相畏不与之争官吏避事不惩其咎得志斯久为害亦深朕切不喜之宜委诸处录事参军县令等密具申奏即与除去令佐之官最亲吾民也。事之损益争不细知此後直许条奏有允当者必奖用之。

  二年正月帝谓侍臣曰:近观三司累奏以漕运纲官拌和官物处极刑者数人朕闻转漕之物向未例给斗耗自晋汉以来不与支破。且仓廪所纳常赋皆是新物尚破省耗况水路所般岂无耗折忍令犯者衔冤处死起今後每石与耗一斗苟有所犯人必心六月亲录囚於内苑先是汝州桥镇百姓马遇诣阙上诉以其父温与其弟福超具为本镇镇将史彦铎所诬冤死於狱中及令所司按鞫终不能辨之帝遂召入内园亲自录问果得其事实以马氏无辜冤死赐其家粟麦各一十石绢三十疋议者咸以为神是时诸侯闻者无不躬亲於狱讼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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