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文言文清代伊犁将军职主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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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伊犁将军职主汇考

    有关伊犁将军的研究，专题论文恒不多见。20世纪40年代丁实存先生撰《伊犁将军设置之起因与职权》一文，是发轫之作[1]。至70年代，冯锡时先生撰《清代总统伊犁等处将军的设置及其意义》，为新疆学界之首篇[2]。阿拉腾奥其尔先生的《清代伊犁将军论稿》是迄今为止唯一研究伊犁将军的专著[3]。近年，新疆、伊犁学界对伊犁将军先后发表了一批评述文章[4]。此外，在新疆、伊犁地方志书中，也收录了不少有关伊犁将军的资料，历任伊犁将军及其任期等，详略不一，或一笔带过，或因仍相沿，各个不同，存在许多歧义之处。本文仅就历届伊犁将军职主的任命及其任期变动情况略加考订，成文于后，冀方家、读者指正。

    一、伊犁将军文献资料简介

    据笔者所知，有关伊犁将军历任职主资料呈系统记载者，仅少数专著和地方志书中有所记述。
最早记载伊犁将军职主任期的，为徐松《钦定新疆识略》，该书卷五官制“职官姓氏表”中，在“伊犁总统将军”项内，自乾隆二十七年至嘉庆二十一年逐一表列，计：明瑞、阿桂、伊勒图、永贵、增海、伊勒图、舒赫德、伊勒图、索诺木策凌、伊勒图、奎林、永铎、保宁、永保、保宁、明亮、保宁、松筠、晋昌、松筠、长龄，凡15人、21任人次。
章伯锋编《清代各地将军都统大臣等年表（1796～1911）》（中华书局1965年第一版），收任命伊犁将军职主共30任人次，列署理、暂护等（不包括先署后任）11任人次，共计27人、41任人次，这个年表和《钦定新疆识略》中的伊犁将军“职官姓氏表”可合璧成一份相对完整的伊犁将军年表。
    阿拉腾奥其尔著《清代伊犁将军论稿》（民族出版社1995年版），是迄今为止研究伊犁将军仅见的专门著作。该书“导论”中指出：“有清一代，自第一位将军明瑞起，历任伊犁将军，包括短期署理或代理者，共有41人、57人任次。”该书附录有“清代伊犁将军年表”，是同类资料中较为完备的一种。
    新疆、伊犁地方志书收载伊犁将军任职资料的，有下列几种：
    《新疆职官志（1762～1949）》，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地方志编委会、政府办公厅、档案馆编纂，胡正华主编，为新疆地方志资料丛书之一种，1992年内部出版。《新疆职官志》共收录历届伊犁将军39人、62任人次（其中署理、代办共15任人次），是目前同类资料书刊中收录最多的一种。据该书的注明，有关伊犁将军的资料来源共计5种，收录资料条目143条，其中，《清代职官表》（钱实甫编，1980年版）34条；《清史稿》（赵尔巽主编）55条；《新疆识略》（徐松纂修）20条；《西陲总统事略》（松筠修）15条；《新疆图志》（袁大化修、王树楠等纂）19条。
    《创修新疆绥定县志》，无名氏撰。本件原手抄本系中国社会科学院、新疆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组于1958～1960年在伊犁调查时，由锡伯族老乡绅捐赠，由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收藏。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吴元丰先生于1981年5月照原件复印。1988年12月，霍城县史志办公室编辑佟连福据吴元丰复印本抄录，经胡荣志、贺斌校对，后收录于1988年新编《霍城县志》（附录，第732～754页）中。《创修新疆绥定县志》收录清代伊犁将军凡34人、34任人次，无任、署说明，职主伊勒图、保宁、松筠、长庚等多次任职者，亦仅列一次，每位职主有任卸时间，用清代各朝年号注明。
    《伊犁风物》，伊犁地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纂，新疆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该书“历史  地理  风貌”编中，有“伊犁将军谱”一节，收清代伊犁将军名录（按任职先后），“共有33人、48人次”，其中“14人曾署理或暂护”[5]。
    《新疆军事志》，系新疆通志第28卷专业志，由新疆军区编纂，张辉轩主编，新疆人民出版社1995年出版。该书“清代军队组织体制”中，收录建省前后的伊犁将军年表，共收入31人、46任人次，不分任、署，职主任职时间用公元纪年注明。
    《伊犁军事志》，由伊犁军区编纂内部出版，田文洲主编。该书第二编军队组织体制、第二章清代军队组织体制、第一节建省前后组织体制中，列历届伊犁将军名录年表，凡40人、56任人次。其中署任12任人次，未到职2任人次，代办1任人次，暂护1任人次。职主任卸时间，分别用清代各朝年号和公元纪年注明。
    《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志》，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宋家仁主编，新疆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一版。该书“大事记”清朝一节中，从乾隆二十七年（1762）起至宣统三年（1911）共计150年中，83个年份有大事条目，共150条，其中54条是说明伊犁将军任职调动情况的，占同期条目的36%，其中的27条是该年度大事的唯一内容。该书大事记记录将军职主41人、55任人次。相当详细记录伊犁将军任卸动态情况，是本书的一大特点。不仅如此，《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志》第265～267页第五编“政权、政协”第二章“军政、行政机构”中，载“1762～1911年伊犁将军名表”，其中列37任人次，未到任7人次，署理（不包括先署后任）15任人次，共计59任人次，凡40人。年表内容与大事记中之记述有不尽相同之处。
     笔者在《清代伊犁将军与将军府的历史演变》一文中，列“新疆军府制时期的伊犁将军”47任人次；“内争外侵动乱时期的伊犁将军”2任人次；“清季管理伊塔边防的伊犁将军”11任人次，拙文称：“有清一代，伊犁将军设置150年间，共有职主（包括署理、代理等）共计42人，60任次。”[6]

    二、几种主要资料的考析

    上述10种有关伊犁将军职主与任期的资料，详简不一，对历届将军职主及其任期的记述，各各不同，互有出入。兹以《新疆职官志》、《清代伊犁将军论稿》、《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志》三种较为详备、职主任人次亦较为接近为考析之主要资料，评述于次。
《新疆职官志》收录伊犁将军职主凡62任人次，为记录最丰者，该书对未到任的将军职主如嵩椿、松筠、额勒浑均未收录，一些短期署理职主如舒兴阿、容安等亦未收录。故其收录虽丰，但仍有许多缺漏未列入者。《新疆职官志》对所据资料采取“一律照录”的办法，因之重复收录现象十分显目，讹误甚多（如把代理将军李云麟写成李云，缺一麟字），特别是历届将军职主之任期十分混乱，矛盾多多，令读者无所适从。《新疆职官志》所据资料凡5种，主要采摘自《清代职官表》和《清史稿》两种，共计89条。编者倚重第二手资料，虽采集方便，然其讹错、缺漏可知也矣。
    《清代伊犁将军论稿》的清代伊犁将军年表，录职主姓名、任期、旗籍、前职衔、迁转及备注6项，内容丰富，特别是任期记述特详，确切至年、月、日，分别用历朝年号和公元纪年注明，可见作者之严谨、尽心。稍嫌不足的是将军职主仍有缺漏，如未赴任者，表中录有松筠，但嵩椿等未录；署理将军短期职主中，表中有舒兴阿，但容安、德英阿、布彦泰、奕山等未录；一些职主任期记录，间或有错漏之处。
    《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志》（以下简称《伊犁州志》）是地方志类书中收录伊犁将军资料较丰富的一种。可以看到，编写人在资料爬梳方面是做了很多努力的。该志主编曾表示：“为在志书中彰显优势，突出特色，我们在谋篇布局、编排资料和行文技巧方面下了不少功夫……，如清代统领全疆军政大权的伊犁将军府，在大事记中，记述了将军府设置、撤销时间、历届伊犁将军任卸职时间……等。……并用人物表的形式反映历任将军情况。”[7]该志书不嫌重复，不仅在大事记中详细记录历任伊犁将军的任卸情况和一些重要事迹，而且又专门列出名表，显现了编者对伊犁将军设置的特殊关注，同时也给读者提供了较丰富的对比资料。《伊犁州志》是官修新编地方志，是一种具有相当权威性的文化载体，志书中有关伊犁将军记叙讹错之处，显然有考订之必要。
    《伊犁州志》“1762～1911年伊犁将军名表”中，列59任人次，凡40人。用该名表对比同书“大事记”中的有关条目，可发现两者之间存在不少差异之处，如“名表”中，删除了索诺木策凌（署）、庆桂（署）、英惠（署）3人，认为李云麟的任职是“在布伦托海代办荣全事务”；署伊犁将军额勒浑为“虚领”，等等。兹举讹错显例于后。
    首先，伊犁将军职主缺漏。《伊犁州志》大事记中，乾隆四十一年七月记“伊勒图赴京，由乌鲁木齐都统索诺木策凌署理伊犁将军”，而名表中无索诺木策凌，是明显缺漏。据《清实录》高宗朝卷1184载，乾隆四十八年（1783）七月戊戌，弘历谕海禄“署伊犁将军印务”，但《伊犁州志》大事记及名表均缺漏，
    其次，错植伊犁将军2人，事涉多人。《伊犁州志》大事记乾隆五十九年十二月“保宁调京，补授明亮为伊犁将军，庆桂署伊犁将军”，又，乾隆六十年闰二月，“明亮调职，庆桂署将军”。以上两条目，均把庆桂误植为署伊犁将军。查《清实录》高宗朝卷1472载，乾隆五十九年（1794）十二月丙子乾隆谕旨“保宁著补授吏部尚书，所遗伊犁将军缺，著明亮补授，俟明亮到彼交代后，保宁再行来京。”《伊犁州志》大事记说“庆桂署伊犁将军”，属无中生有，似乎是假传“圣旨”！又查《清实录》高宗朝卷1472载，乾隆六十年（1795）闰二月庚寅乾隆谕：“镶黄旗汉军都统员缺，著保宁补授，伊未来京以前，仍著庆桂署理。明亮系新授伊犁将军，职衔较大，管理外藩，足资威镇。明亮以前曾在军营奋勉出力，现在徐绩所遗正红旗汉军都统员缺，即著明亮补授，仍赏戴双眼花翎。”这本来是乾隆帝对保宁、明亮示恩加衔之事，而《伊犁州志》大事记编写人把“著庆桂署理”在京的“镶黄旗汉军都统员缺”一事，误解为署理在伊犁的将军职务了。笔者推测，正是由于编写人的这种错误理解，把“仍著庆桂署理”的“仍”字扩大化，推移到前一年乾隆五十九年十二月丙子的谕旨中，想当然地把庆桂封为“署伊犁将军”了。《伊犁州志》的伊犁将军名表没有载大事记“庆桂署伊犁将军”这错误条目，可谓是歪打正着！但《伊犁州志》伊犁将军名表中，道光十七年十月至十八年四月，把时为塔尔巴哈台参赞大臣任内的关福认为“署伊犁将军”，亦是误植，因为据《清实录》宣宗朝卷302载，道光十七年十月“署将军”是伊犁参赞大臣奕山，他是接替“来京陛见”伊犁将军特依顺保的。
    再次，《伊犁州志》伊犁将军名表“任职情况”项、“离职原因”项之内容，存在某些严重失实现象。
其一，名表中李云麟“任职情况”是“在布伦托海代办荣全事务”，事实完全不是如此。荣全署理伊犁将军时，廷命李云麟为代办将军，是清代伊犁将军史上仅见的特殊事例。李云麟出任“代办”伊犁将军，时在同治五年伊犁维、回农民起义军攻陷惠远城，将军明绪等“全城官员殉难”后，清廷命伊犁参赞大臣荣全署理伊犁将军，而是时荣全尚在俄境与俄方交涉事宜，暂时无法履职，遂又命库尔喀喇乌苏领队大臣、署塔尔巴哈台参赞大臣李云麟“暂行代办”将军印务[8]。但李云麟威望不高，“无人听信”，奏“请另简能员”，“希图诿卸”，故清廷又谕令“李云麟现在代办伊犁将军印务，各城皆其统辖……将此六百里各谕令知之”[9]。清廷还“从代办将军、署参赞大臣李云麟之请”，专门“补铸伊犁将军、塔尔巴哈台参赞大臣各印信”[10]，对李云麟期待甚高，也给足了面子，希望他能“设法将伊犁城的溃散兵勇拊循招集，重振军威”，“督同呼图克图棍噶扎勒参统率厄鲁特蒙古兵迅即前进，力图攻城。一俟塔城收复，即行合兵进规伊犁为次第扫荡之举”[11]。但李云麟空口议论，实施无方，“每次陈奏议论繁长，徒以舌辩见长”，他费时费力拼凑的厄鲁特蒙兵和奇台古城三营兵勇，未及征战即自行溃散，收复计划遂成泡影。同治六年十一月甲子，清廷免去李云麟“代办”身份，改任“布伦托海办事大臣”[12]。此前，署伊犁将军荣全已兼任乌里雅苏台参赞大臣，统筹北疆军务。可见，《伊犁州志》将军名表中说李云麟“在布伦托海代办荣全事务”是讹错之言。
     《伊犁州志》将军名表中，列革职将军凡7任人次，其中有1人失实，1人漏记。一是嘉庆十四年～十八年任将军的晋昌。嘉庆十六年九月，晋昌因贡马事处理不善，被革职留任处分[13]；十八年六月，又因处理外藩事务舛误，“不胜伊犁将军之任”，革职[14]。而州志将军名表中，其离职原因项内写成“进京”，殊属错讹之言。二是光绪十一年八月，署理将军锡纶之离职原因判为“革职”，亦不符合史实。塔尔巴哈台参赞大臣锡纶是在光绪十一年八月庚午将军金顺赴京陛见被派“署理伊犁将军”的（《伊犁州志》将军名表注明为“暂署”也是不准确的）。光绪十四年正月乙亥，户部曾参署伊犁将军锡纶挪借商银、擅动军饷案，提出“锡纶应照私罪降三级调用”的处理意见，但光绪帝在给军机大臣等谕旨中，认为该案情节“前后均不相符，显有不实不尽情弊等语。览奏殊堪诧异，著色楞额、刘锦棠按照原参各节，迅提经手官员并承借客商人等，确切查明，据实具奏，毋稍徇隐。”[15]根本不存在“革职”处分决定。《清实录》载，锡纶署理将军一直到光绪十四年四月，伊犁将军色楞额到职后为止，前后署理时间近3年。两个月后，锡纶病逝，清廷给予“优恤”。
     此外，咸丰六年十月～七年四月任伊犁将军的常青，后召京[16]。在《伊犁州志》将军名表常青“任职情况”项内列为未到任，显是错误。
     以上病例，均属“硬伤”性质，似应引起重视，给予适当方式（如印发勘误表）纠正为妥。

注释：
[1] 载《边政公论》卷三，1944年8月第4期
[2] 载《新疆大学学报》（汉文版），1977年第2期
[3] 民族出版社，1995年第1版。
[4] 如《西域研究》有：朱明德《论布彦泰》，1995（2）；阿拉腾奥其尔《阿桂在新疆》，1996（2）；聂红萍《舒赫德与新疆》，2000（1）。《伊犁师范学院学报》（汉文版）上发表结集出版的论文有：林国海、武红薇《伊犁将军阿桂传略》；竹效民《论伊犁将军伊勒图》；武红薇，张杰《伊犁将军永贵经营新疆事略》；苏奎俊，孟楠《伊犁将军长庚评述》（均载《伊犁研究》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还有戴良佐《伊犁将军金顺述评》（伊犁师范学院学报，2006（1））；赖洪波《清代伊犁将军与将军府的历史演变》，载《伊犁史地文集》，香港银河出版社，2005年版。
[5] 1998年版《霍城县志》第十七编“军事”中，附录有《伊犁将军述略》一节，基本内容均录自《伊犁风物》者，仅注。
[6] 载《伊犁史地文集》第118～149页，香港银河出版社2005年版。
[7] 宋家仁，刘爱春：《编纂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志的尝试与探索》，载伊犁哈萨克自治州编委会、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地方志协会编《伊犁地方志》2007年第1期，第42～43页。
[8] 同治五年五月乙亥谕旨，载《清实录》穆宗朝卷177，页7下～页9上。
[9] 同治五年七月辛酉，《清实录》穆宗朝卷180，页9上～页13上。
[10] 《清实录》穆宗朝卷183，页36上。
[11] 《清实录》穆宗朝卷177。
[12] 《清实录》穆宗朝卷216，页2上。
[13] 《清实录》仁宗朝卷248，页4下～页6上。
[14] 《清实录》仁宗朝卷270，页28下～页29上。
[15] 《清实录》德宗朝卷251，页387～389，载《清实录》新疆资料辑录，新疆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300页。
[16] 《清实录》文宗朝卷224，页16下。

（资料来源：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