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交通涉及台站。关于清代新疆台站，前人已经做了许多研究，就笔者所知，较有影响如韩儒林的《清代内蒙古驿站的方位》[1]，金峰《清代新疆西路台站》、《清代外蒙古北路释站》[2]，马楚坚的《清代外蒙古台站路线之创建》、《清代西北口外至伊犁台站路线之创兴》等[3]，上述研究解决了许多基础性问题。可是，笔者注意到，关于伊犁与科布多、乌里雅苏台之间的联络台站被研究者忽略，或未被重点考述，这可能是研究者着眼点不同所致。事实上“新疆研究”与“蒙古研究”联系密切，据守一隅难免影响视野。本文拟在
一 、伊犁将军与乌里雅苏台将军各自统辖范围
（一）伊犁将军统辖范围
清代新疆范围不同于今日，其东部归甘肃省管辖，西、北则溢出今日版图。
在征服蒙古准噶尔部以后，乾隆二十六年（1761），清政府决定在伊犁设将军代表中央政府统理新疆军政事务。伊犁各路全境，“东至登努勒台，接乌噜木齐南界；西至塔拉斯，通布噜特界；南至天山，踰山接回部诸城界；北踰巴尔噶什淖尔至沙碛；其西北通右部哈萨克；东北通左部哈萨克界”[4]。清政府赋予伊犁将军职权是，“节制天山南北各路兵丁。自伊犁至乌鲁木齐巴里坤。自喀什噶尔、叶尔羌、阿克苏、和阗、至哈密等处所驻官兵。悉听调遣。其经理贸易及稽察台站诸务。与听差各官。均随时酌委无定额”[5]。
在伊犁将军统辖范围里，与乌里雅苏台将军辖境相邻且关系密切的是塔尔巴哈台地区。乾隆年间塔尔巴哈台所辖范围大致是，“东至额尔齐斯，接喀尔喀界；西至斋尔，接藩属左哈萨克界；南逾沙碛，接甘肃迪化州界；北接藩属俄罗斯界”[6]。乾隆三十一年(1766)，清政府考虑到“塔尔巴哈台地方非但与伊犁毗连，且通达阿尔泰、科布多等地，虽于伊犁驻防，而塔尔巴哈台不驻，则西北两路声势不能呼应。唯于塔尔巴哈台驻兵，周围环设卡伦，则西北两路方能呼应，伊犁军威将更加强盛”[7]，决定由伊犁派驻满洲、锡伯、索伦、察哈尔、额鲁特兵1300名，赴塔尔巴哈台驻防，两年一换[8]，由此形成有清一代塔尔巴哈台基本驻防格局。
（二）乌里雅苏台将军统辖范围
雍正十一年（1733），清政府设定边左副将军，因驻扎乌里雅苏台城，又称乌里雅苏台将军。广义言之，乌里雅苏台将军统辖范围，“东与黑龙江为界，西与新疆为界，南至瀚海为界，北与俄罗斯为界”。清政府授给的职权是，“统辖唐努乌梁海、科布多地方、喀尔喀四部官兵，并会办库伦以西事务”。事实上乌里雅苏台将军根本不可能管理这一地区的军政事务，而定边左副将军主要作用在于驻兵镇戍地方。所以，乌里雅苏台将军主要管辖西部蒙古地区军政事务。具体讲包括唐努乌梁海、科布多地方 ，以及“东界库伦，西界科布多，南界瀚海，北界俄罗斯”的狭义乌里雅苏台地区[9]。
乌里雅苏台将军辖境与伊犁方面相邻的主要是喀尔喀西路驻牧杭爱山左右境的扎萨克图汗部。其分布“东至鄂尔浑河，接赛音诺颜部界，西至塔尔巴哈台山，接西域新疆界，南至贺兰山厄鲁特界，北至俄罗斯国界”。另外就是受乌里雅苏台将军节制的科布多参赞大臣，其辖境“东至乌里雅苏台界，西至伊犁塔尔巴哈台、巴里坤界，南至瀚海界，北至俄罗斯”，职权是“管理札哈沁、厄鲁特、明阿特、阿勒坦乌梁海、阿勒坦淖尔乌梁海地方，统辖杜尔伯特、新土尔扈特、新和硕特三部官兵”[10]。其中新土尔扈特二旗（牧地南至鄂伦布拉克，接新疆迪化府奇台县界；西至古尔通班之沙陀，接新疆昌吉县界；东南至哈布塔克山，接镇西厅界；西南至沙陀，接阜康孚远二县界；西北至布伦托海，接塔城厅及北路旧土尔扈特界，光绪三十二年划隶阿尔泰办事大臣）、新和硕特一旗（光绪三十二年划归阿尔泰办事大臣）、札哈沁二旗（牧地南至哈布塔克山新疆镇西厅界）都与新疆交界[11]。
伊犁与乌里雅苏台两地之间的交通联系，大致在上述地理范围进行。
二 、伊犁与乌里雅苏台之间几条道路
伊犁与乌里雅苏台之间的交通主要由军台和卡伦两大体系组成。
（一）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塔尔巴哈台——伊犁
乌里雅苏台军台主要是通过科布多进入新疆。科布多则是通过与比邻的塔尔巴哈台军台连接，完成两地交通。具体言之，乌里雅苏台底台，60里至阿勒达勒台，80里至博勒霍台，60至呼都克乌兰台，80里至依克哲斯台，70里至巴噶哲斯台，70里至珠勒库珠台，110里至布固台，100里至阿勒噶令图台，100里至巴噶诺尔台，100里至杜尔根诺尔台，70里至哈尔噶那台，90里至吉勒噶琅图台，100里至札哈布拉克台，110里至哈拉乌苏台，120里至科布多。这是阿尔泰军台的延长线。
由科布多起，65里至锡喇布拉克台，65里至和济苏鲁克台，67里至轰鄂尔鄂笼台，60里至霍硕罗图台，60里至哈韬乌里雅苏图台，60里至乌兰格依台，80里至必柳图台，65里至博罗布尔噶苏台，60里至索果克，140里至谓火尔，100里至噶尔吐，140里至乌克克，120里至禽达噶吐，120里至乌尔鲁，70里至昌吉斯，110里至那林，100里至枯蓝阿吉尔噶，90里至和尼迈拉虎，即塔尔巴哈台交界[12]。从科布多到塔城、伊犁需要穿越高达4000多米的阿尔泰山，其间不乏众多峡谷达坂，既可以通过布尔津河与克兰河上游进入额尔齐斯河河谷，也可以沿布尔根河峡谷越乌兰达坂关进入乌伦古河河谷。据《长春真人西游记》记载，丘处机当年奉召前往兴都库什山八鲁湾会见成吉思汗，走的就是后一条路。
进入塔尔巴哈台后，接上了塔尔巴哈台——库尔喀剌乌苏之鄂伦布拉克——伊犁惠远城的伊犁军台路。具体言之，塔尔巴哈台底台，110里至色特尔谟多台，120里至雅玛图台，120里至沙拉和洛苏台，120里至乌尔格尔布拉克台，90里至库尔喀剌乌苏之鄂伦布拉克[13]。70里至沙喇乌苏台，90里至库尔必喇台，90里至奎屯台，80里至库尔喀剌乌苏台，70里至布勒哈齐台，60里至多木达都喀喇乌苏台，70里至古尔图喀喇乌苏台，60里至托多克台，70里至噶顺腰站，80里至晶河台，90里至托里台，110里至托和木图台，120里至伊犁所属之呼苏图布拉克台[14]。80里至鄂尔追图博木台，80里至博尔齐尔台，40里至塔勒奇阿璊台，60里至沙喇布拉克台，70里至惠远城[15]。
《西睡总统事略》也记载了伊犁至塔尔巴哈台及精河设有军台[16]。
（二）伊犁——乌鲁木齐北路之古城——科布多南路
清代新疆与北京的交通，大体分西、北两路。其中北路从北京出发，到张家口，经过察哈尔、苏尼特、喀尔喀蒙古的乌里雅苏台、科布多，翻越阿尔泰山进入新疆。也就是讲，通过阿尔泰军台进入伊犁。伊犁与乌里雅苏台的联系，经常借用新疆与北京的北路台站。具体言之，从伊犁前往距奇台县西90里的古城，这里“西北通科布多”，即北行50里至北道桥台，再北行120里至噶顺台，又北行160里至苏吉台，再北行90里至科布多所辖的鄂伦布拉克台[17]。这条路线至清末仍被利用。
还有一条路线是，在奇台县的孚远驿分道北上，“四十里至北道桥驿，一百二十里至黄草湖驿，二百四十里至元湖驿，九十里至科布多属鄂伦布拉克台”[18]。
根据嘉庆六年的记载，科布多迤南接连古城有八站三卡伦[19]。同治西北回乱使北京与伊犁联系道路梗阻，陕甘方面摺报往还暂由蒙古台站行走。其路线仍是古城迤北之北套桥等处及戈壁台站，从而接上阿尔泰军台[20]。
另外，如果从伊犁惠远城的惠远驿出发，70里至沙喇布拉克驿，100里至鄂博勒齐尔驿，80里至鄂勒著依图博木驿，80里至胡素图布拉克驿，90里至托霍穆图驿，70里至托里驿，60里至精河厅本城驿，125里至精河厅属托多克驿，50里至古尔图驿，55里至墩木达驿，60里至布尔噶齐驿，65里至库尔喀喇乌苏厅西湖驿，自此分道，北行60里至库尔河驿，70里至沙拉乌苏驿，90里至科布多所属鄂伦布拉克驿，90里至塔尔巴哈台厅属乌尔图布拉克台[21]。由此再接科布多台站。
（三）乌里雅苏台与伊犁两地卡伦道路
乌里雅苏台与伊犁两地各设卡伦，卡伦种类繁多，作用不尽一致。除了监督游牧和贸易外，卡伦还有递送公文联络两地的功能。用于通讯联络的卡伦站道，蒙古语称为“开齐”[22]。伊犁咨北路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公文，每年九月至次年三月，“由乌鲁木齐、古城设立卡伦，一路递送”[23]。
经过科布多卡伦进入伊犁被称为科布多卡伦道路，这条经塔尔巴哈台的塔勒奇阿璊台站进入伊犁河流域的古道，又被叫做塔勒奇山道。此路卡伦，最早是乾隆二十年（1755）北路清军越过阿尔泰山进兵伊犁时安设的。
乾隆二十年(1755)左右，清政府在科布多地区设立永久性卡伦23座，从唐努山南麓
起，向西、西南方向至额尔齐斯河东岸止，依次为:津吉里克、额尔逊、萨木噶勒台、阿拉克鄂博、鄂尔济呼布拉克、齐齐尔噶那、罕达垓图、博罗伊齐格图、博陀果尼霍垒、乌鲁克诺尔、齐格尔苏台、哈透乌里雅苏台、哈克诺尔、索果克、卫霍尔、噶鲁图、乌柯克、沁达盖图、乌尔鲁、昌吉斯台、那林、库兰阿吉尔噶、霍尼迈拉扈。除津吉里克、霍尼迈拉扈不设塔布图之外，其余21卡伦各设塔布图1处或2处[24]。另据学者考证，道光十九年(1839)，科布多西路又增设了哈喇塔尔巴哈台卡伦。该卡伦设塔布图一处，地处额尔齐斯河支流布克图尔满河以南(今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境内)，位于昌吉斯台卡伦与那林卡伦之间，东至昌吉斯台、西至那林均为六十里左右[25]。迄至清末，科布多地区共设24卡伦。按所处地域和管辖情况，分为北路16卡伦(津吉里克至噶鲁图的具体事务主要由乌里雅苏台办理，故又称乌里雅苏台所属卡伦)、西路8卡伦（乌柯克至霍尼迈拉扈的具体事务由科布多办理）。西路8卡伦与塔尔巴哈台卡伦在霍尼迈拉扈相接。
塔尔巴哈台卡伦分冬季卡伦、夏季卡伦、常设卡伦。
塔尔巴哈台北路冬季卡伦与科布多卡伦连接道路
塔尔巴哈台北路冬季卡伦由塔尔巴哈台城向东北经烘和图淖尔东南去额尔齐斯河畔的玛尼图噶图勒干9座卡伦，长670里。具体言之，塔尔巴哈台城向东北行进，80里至锡伯图卡伦，80里博勒济尔卡伦，70里布尔噶苏台卡伦，70里乌兰布拉卡伦，70里察汗鄂博卡伦，70里俄栋果勒卡伦，70里乌里雅苏图卡伦，80里鄂伦布拉克辉迈拉呼，80里至玛尼图噶图勒干卡伦[26]，由此与科布多卡伦接续。
塔尔巴哈台夏季卡伦接续乌里雅苏台西段卡伦或科布多和尼迈拉呼卡伦的连接道路
塔尔巴哈台夏季卡伦，由塔尔巴哈台城向北绕烘和图淖尔西部往额尔齐斯河西岸的辉迈拉呼，全长600里。基本上是由冬季卡伦挪展的。具体言之，塔尔巴哈台城向北稍偏西，70里至乌里雅苏图卡伦，70里至济穆尔色克卡伦，80里至哈尔巴克卡伦，70里至博霍锡卡伦，80里至阿布达尔莫多卡伦，80里至霍通哈尔海卡伦，70里至扎哈苏淖尔卡伦，80里至辉迈拉呼卡伦。由此接续乌里雅苏台西段卡伦或科布多的和尼迈拉呼卡伦。
塔尔巴哈台常设卡伦与伊犁北路沁达兰卡伦连接道路
塔尔巴哈台南路卡伦因为冬夏均不挪移，被称常设卡伦。此路与伊犁北路卡伦沁达兰卡伦会合。具体言之，由塔尔巴哈台城向西南70里至玛呢图卡伦，70里至沙拉布拉克卡伦，50里至察罕托海卡伦，60里至额尔格图卡伦，40里至巴尔鲁克卡伦，40里至莫多巴尔鲁克卡伦，60里至阿鲁沁达兰卡伦，与伊犁北路沁达兰卡伦接续。
伊犁北路卡伦，从沁达兰卡伦40里至乌柯克卡伦（科布多乌柯克卡伦？），50里至音德尔图卡伦，50里至哈布塔海卡伦，50里至札克鄂博卡伦，70里至达尔达木图卡伦，30里至绰伦古尔卡伦，120里至乌兰布喇卡伦，130里至鄂勒齐图博木卡伦，60里至鄂博勒奇尔卡伦，西南40里至塔勒奇阿满卡伦，东南120里至惠远城[27]。
有时为了取直道，往往出惠远城直奔250里外的干珠罕卡伦，然后120里至乌兰布喇卡伦，又90里至沁达兰卡伦，再行140里至阿鲁沁达兰卡伦。这么走比上述的伊犁北路卡伦少走340里[28]。
综上所述，乌里雅苏台与伊犁之间的官方交通联系，有军台、卡伦两类道路，基本上是通过科布多与塔尔巴哈台两地来实现。至于民间放牧或贸易的道路应该更多，因不在本文范围就此辍笔。
[1] 韩儒林：《穹庐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
[2] 金峰：《清代新疆西路台站》，《新疆大学学报》1980年第1、2期和《清代外蒙古北路释站》，《内蒙古大学学报》1979第3期。
[3] 马楚坚：《明清边政与治乱》，天津人民出版社版。近年刘文鹏撰《论清代新疆台站体系的兴衰》（载《西城研究》2001年第4期）在前人基础上对入疆台站及新疆内部台站作了叙述，并分析了新疆台站的功能等。
[4] （乾隆）《皇朝文献通考》卷284《舆地考十六·西域》。
[5] （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981《理藩院·兵制》。
[6] （嘉庆）《大清一统志》卷519《塔尔巴哈台》。
[7] 《军机处满文议复档866—2(No·58)附件》,《清代西迁新疆察哈尔蒙古满文档案译编》,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1994年版。
[8] 参见吐娜：《清代塔尔巴哈台额鲁特蒙古十苏木的戍守和开发》，《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02年第1期。
[9] （嘉庆）《大清一统志》卷532《乌里雅苏台》。
[10] （嘉庆）《大清一统志》卷532《乌里雅苏台统部》。
[11] （乾隆）《皇朝文献通考》卷292《舆地考二十四·喀尔喀》。
[12] （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689《兵部·邮政驿程二》。
[13] （嘉庆）《大清一统志》卷519《塔尔巴哈台》。
[14] （嘉庆）《大清一统志》卷518《库尔喀剌乌苏》。
[15] （嘉庆）《大清一统志》卷517《伊犁》。
[16] 《西睡总统事略》卷3。
[17] （嘉庆）《大清一统志》卷520《古城》。
[18] （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688《兵部·邮政驿程一》。
[19] （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982《理藩院·边务驿站》。
[20] （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982《理藩院·边务驿站》。
[21] （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688《兵部·邮政驿程一》。
[22]《西域闻见录》卷1。
[23] 永保：《总统伊犁事宜》，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1990年版。
[24] 富俊纂：《科布多政务总册·卡伦》禹贡学会民国二十六年(1937)据抄本印刷。
[25] 周学军、刘焕峰：《中俄勘分西北边界与科布多西路八卡伦的两次内迁》，《西域研究》2003年第3期。
[26] 永保：《塔尔巴哈台事宜》卷3，边疆丛书续编本。
[27]《西域总统事略》卷10。参见前揭金峰《清代新疆西路台站》。
[28] 松筠：《新疆疆域总叙》。
（资料来源：由作者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