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史学的历史源远流长,作为对史学进行反思的“史学史”之因素很早就产生了,而且异常丰富。但是,作为一门近代意义上的学科,“中国史学史”则是在20世纪随着中国史学的近代化而产生的。就本人所知,“中国史学史”的名称,最早在胡适1924年发表的《古史讨论的读后感》一文①中出现,虽然是指中国史学的历史,但却没有“中国史学史”学科的意思。最早明确提出建设中国史学史学科的是梁启超。1926年至1927年,梁启超在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讲“中国历史研究法(补编)”,专门讲述了“史学史的做法”,不仅提出了学科意义上的“中国史学史”一词,而且为中国史学史学科初步奠定了理论基础。此后,中国史学史经过几代人的探索和建设,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成为在历史学系统中举足轻重的一个二级学科。在这个发展过程中,师承关系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如果说20世纪前期对中国史学史学科影响最大的是梁启超,那么,20世纪后期对这门学科贡献最大的则是白寿彝。可以说,梁启超、白寿彝分别是中国史学史学科建立时期和比较成熟时期的最具代表性的学者,可作为中国史学史学科诞生和繁荣的两个标志。21世纪,我们要开创中国史学史学科的新局面,应该对我们的家底作一个盘点,理清从梁启超到白寿彝中国史学史发展的学术系谱。由于学术界对最近20年的史学史发展状况一般比较熟悉,本文在论述上取“详远略近”之写法。
一、把梁启超作为中国史学史学科的奠基者,是没有异议的。笔者曾发表《梁启超对中国史学史学科的开拓性贡献》,对此进行了详细的论述,此不赘论[1]。就师承关系而论,梁氏的学生中以研究史学史名家的有姚名达、陆懋德、卫聚贤、刘节等。他们都是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的学生,听过梁氏讲课,得到过梁氏的指导。
姚名达,字达人,1925年他入清华国学研究院时即有意研究史学史,并向梁氏表示过这个意愿,深得梁氏的喜欢。梁启超的《中国历史研究法补编》就是梁氏在台上讲,周传儒、姚名达记录,后经梁氏略加整理而成的。梁氏在讲课中说:“中国的史书既然那么多,几千年的成绩,应该有专史去叙述他。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也没有人打算做,真是很奇怪的现象。”此时在下面听课的姚名达就有点不服气。他在这段话下面加了一个案语:“民国十四年九月,名达初到清华研究院受业
刘节也是出身于清华国学研究院,比姚名达晚一届[4](P55)。新中国成立前他并未专注于中国史学史研究,新中国成立以后,他到中山大学任教,20世纪50年代在中山大学历史系讲授中国史学史。20世纪60年代初,全国掀起了中国史学史理论问题的大讨论,
在20世纪30年代的史学理论著作中,受梁启超思想影响的还有吴贯因的《史学概论》、胡哲敷的《史学概论》、杨鸿烈的《史学通论》等。它们对中国史学史的论说,大都承继了梁启超《新史学》中的观点。
在梁启超讲授《中国历史研究法补编》前六七年,也就是1919—1920年间,北京大学史学系主任朱希祖在北京大学史学系讲授“中国史学概论”,并编写了讲义,内容包括中国史学之起源、中国史学之派别、历史哲学3篇。以后在其他大学讲授此讲义时,删除了《历史哲学》部分。从其内容看,该讲义带有中国史学史的性质,主要从史官、史书体裁变化两个方面阐述了史学的成立和发展,勾勒出了中国史学产生和发展的概貌。他运用了德国史学家兰普勒?希特德(KarlLamprecht)的理论,开启了以新的观点和方法研究中国史学的先河。因此,朱希祖在研究中国史学史方面,亦有筚路蓝缕之功[5]。朱氏之后,在史学史方面有成就的如金毓黻、姚从吾、傅振伦、朱杰勤等,当属于朱氏系谱的学者。1936年,金毓黻从日本回到南京,到朱希祖任系主任的南京中央大学史学系
以西洋史学史为借鉴,从事中国史学史之建设,这是何炳松研治中国史学史的特色。何氏曾留学美国数年(1913—1916年),对西洋史学有深入的研究。1924年,他翻译的《新史学》的出版,标志着20世纪初通过日本引进西洋史学理论的终结。1925年,何氏与郭斌佳开始合作翻译美国绍特韦尔(JamesThomsoShotwell)著的《西洋史学史》(AnIntroductiontotheHistoryofHistory),何氏在《译者序》说,翻译此书,意在为编撰中国史学史作借鉴。在他计划编译的《西洋史学丛书》里,还有一部书是英国史学家古奇(Gooch)著的《十九世纪之史学与史家(HistoryandHistoriansintheNineteenthCentury)。该书也是由郭斌佳协助翻译,并完成过半,自谓“不期年当可脱稿”[13](《译者序》)。大概是由于1932年“一?二八”事变,商务印书馆遭日本飞机轰炸,此书未能出版。何氏发表研究刘知几、章学诚的文章多篇,还有通论性的文章《中国史学之发展》,著有《浙东学派溯源》,对中国史学史有贯通性的看法,30年代,商务印书馆登出新书广告,内有何炳松著的《中国史学史》(但不知何故,这书始终未见面世)。要之,何炳松对中国史学史学科也有开拓性的贡献。郭斌佳是何炳松1925年在上海光华大学任教时的学生,好学深思,有志于史学,英文成绩优异。他除协助何氏翻译上述两书外,他还独自翻译了弗领(RobertFling)的《历史哲学概论》(新月书店1928年版;黎明书店1934年版)。何氏系谱中还有一位卢绍稷,他是何氏在大夏大学授课时的学生,他著的《史学概要》在30年代比较有影响,该著的写作得到了何氏的指导,其中涉及到中国史学史的部分,基本上是根据何氏的观点写成的。1920年,李大钊在北京大学史学系开设了“史学思想史”,《史学思想史》(讲义)以欧洲近世重要史学家的思想说明了历史观的变化和发展,从思想史上论述了唯物史观是科学的、进步的历史观。虽然它研究的不是中国史学史,但它研究的是史学的灵魂———历史观、历史思想的历史,所以,在中国史学史的早期开展方面具有重要意义,对以后的中国史学史研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1924年他又出版了《史学要论》,这是第一本以唯物史观为指导写成的史学概论,为中国马克思主史学的产生奠定了理论基础。李大钊的史学观念对当时的史学界产生了极大的影响,20世纪30年代出版的大量的史学理论著作中,大都包含史学史的内容,刘剑横的《历史学ABC》(1932年版)、周容的《史学通论》(1933年版)、刘静白的《何炳松历史学批判》(1933年版)、李则纲的《史学通论》(1935年版)等,都明显地接受和运用了李大钊的史学理论。应该说,他们都是属于李大钊学术系谱的学者。
20世纪20年代的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史地学系,办了多种史学杂志,如《史地学报》、《学衡》等,培养了大量史学人才,其研治史学,在国内独树一帜,被称为“南高学派”。柳诒徵是这一派的核心人物。1926年,柳氏撰写了一本《史学概论》,内分七章,分别是史学之范围、古史、正史、近世史、编年纪事分类之史、地理、史学书。内容大都是关于中国史学史的论述。这一年他还发表《中国史学之双轨》,对中国史书的渊源流变进行了分析和归类,是一篇有影响的史学史论文。在柳氏的学生中,郑鹤声对中国史学史的研究,成绩突出。郑氏大学毕业时,以《汉隋间之史学》为题,撰成十几万字的论文,深得柳诒徵的称赞。柳氏在其论文上批“一时无双”四字,并推荐到《学衡》杂志上发表。1924年上海中华书局又出版了前加柳诒徵题词的单行本。郑鹤声大学毕业后,到云南高师教书,编有《中国史学史》4册作为讲义。1928年,上海商务印书馆把它作为郑氏丛书的一种予以出版[14](P237)。此外,他还撰有中国史学史的论文多篇,史家年谱多种。这些成果说明,作为一个青年学者,郑鹤声是20世纪30年代中国史学史研究的佼佼者。
20世纪30年代在大学里讲授中国史学史的还有蒙文通、朱谦之等。蒙氏在四川大学讲中国史学史,他是一位经学史家,师承经学家廖平、刘师培等,他的史学史研究,以明变为宗,在史学转变处,着墨较多。他还认为史学与哲学关系密切:“哲学发达之际,则史著日精,哲学亡而史亦废。”[15](P222)他的史学史成就,在20世纪40年代受到顾颉刚的高度评价,说“前四川省立图书馆馆长现任华西大学教授蒙文通是治史学史最有成就的一位,虽然他不长于外文,但是他能批判接受西洋史学史权威的方法”[16]。朱谦之20世纪30年代在中山大学讲授过中国史学史,曾发表《中国史学之阶段的发展》,综合黑格尔、孔德、伯伦汉的理论,将中国史学发展的历史分为故事式的历史、教训的历史、发展的历史[17](P57)。他注意中西史学的对比和贯通,注意把史学史研究同当代史学的发展结合起来。
自20世纪20年代提出建设中国史学史学科的问题后,史学史研究就成为历史研究的一项内容,但在整个30年代,并没有出版中国史学史的专门著作,史学史的内容,大都蕴含在史学理论著作中,如史学概论、史学通论等。史学史在这些书中的地位是附属性的,是为论述史学理论服务的。到40年代,这种情况就发生了变化。40年代初,先后出版了魏应麒、王玉璋、金毓黻的《中国史学史》。魏应麒在抗日战争前旅居日本,1937年春应上海商务印书馆之约,承撰《中国史学史》。抗战爆发后回国,先后在南京国立编译馆、福建省政府教育厅及厦门大学任职,他的《中国史学史》是在辗转播迁、流离奔徙的环境下,经过3年的努力才完成的。在该书自序中,魏氏提到了梁启超、何炳松,说:“中国史学史,前无作者,梁启超、
二、新中国成立后,整个社会和学术文化都处在一个转型时期。20世纪50年代是中国史学史研究的沉寂期。1961年,以教育部召开的文科教材会议为契机,全国掀起了史学史基本问题的大讨论,史学史的学科建设迅速开展起来。北京、上海、广州、济南、武汉、西安等地召开了多次学术座谈会;学术刊物、报纸等也都热忱宣传和刊登讨论会的盛况和问题争鸣,有力地推动了史学史的普及,激发了史学界对史学史研究的兴趣。根据教育部的决定,中国史学史教材由白寿彝和吴泽负责编写。白寿彝负责古代部分,吴泽负责近代部分;西方史学史则由复旦大学的耿淡如负责,这样在全国就逐步形成了几个相对集中的史学史研究群体。
白寿彝在北京师范大学成立史学史研究室,编撰《中国史学史参考资料》,为编写《中国史学史》教材作准备。这一阶段,白寿彝发表论文较多,如《谈史学遗产》、《中国史学史研究任务的商榷》、《寓论断于序事》等,都是影响比较大的文章。白寿彝曾在20世纪40年代初在云南大学开过中国史学史课程,并发表过对金毓黻著的《中国史学史》的书评,在肯定其成就的同时,对该著具有浓重的书目解题气味也提出批评,但白寿彝自己也没有找到编纂史学史的更好方法,并为此而困惑[21]。白寿彝早年在燕京大学从黄子通读研究生,主要研究中国哲学史。新中国成立后,他接受唯物史观,努力运用唯物史观研究史学问题,与侯外庐学术交往密切,学术上相互切磋,曾为侯氏主编的《中国思想通史》撰写了“刘知几的进步的史学思想”、“元代马端临进步的历史思想”等章节。他对历史思想和史学思想的重视,为中国史学史研究开辟了新的路径。改革开放以后,在这一领域成就比较突出的学者如陶懋炳、施丁、邹贤俊、瞿林东等,就是他这一时期的进修学者或研究生。他写出了《中国史学史教本》上册,从远古时代写到唐朝中期的刘知几,这是他在这一时期的系统性成果。吴泽也招收了史学史专业的研究生,如袁英光、桂遵义等,他们的研究成果主要表现在中国近代史学史方面。吴泽早在新中国成立前运用唯物史观研究中国历史方面就有一定的影响,著有《中国古代史》、《中国历史研究法》等,与吕振羽、翦伯赞等有密切的学术交往[22]。南开大学的杨翼骧在这一时期也取得了较为突出的成绩,发表的《我国史学的起源与奴隶社会的史学》、《裴松之与〈三国志注〉》、《刘知几与〈史通〉》等都是具有很高学术价值的论文,他也招收了史学史方面的进修学者[23](P368)。杨翼骧毕业于抗战时期的西南联合大学,大学期间姚从吾为其开设中国史学史课程,其史学史方面的论文作也亲受姚氏指导[9]。20世纪60年代在中国史学史研究方面比较活跃的还有刘节、齐思和、师宁等。正当中国史学史学科开展得如火如荼、不断取得成果的时候,“文革”爆发了。和其他学科一样,这门学科被打入了冷宫,史学史专家大都挨批受整,以致长达10年没有研究成果。
改革开放以后,史学史的学科建设重新走向正轨。“文革”前,史学史在高校历史系的教学科目中属于选修课,20世纪80年代中期修订教学大纲,该学科被列为必修课。1990年代,它与“史学理论”合并,成为一级学科“历史学”下面的一个二级学科,即“史学理论与史学史”。20多年来,中国史学史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所发表的论文和专著超过了整个20世纪前80年的总和,教研队伍进一步扩大。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史学史专业的研究生培养,发展很快,专门从事史学史研究和教学工作的学者基本上读过史学史专业的研究生。招收中国史学史专业研究生或进修学者主要集中在素有史学史研究传统的几所高校和研究单位。它们是北京师范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南开大学、兰州大学、杭州大学(现与浙江大学合并,成为浙江大学的一部分)、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白寿彝、吴泽、杨翼骧、张孟伦、仓修良、尹达等是最早招收中国史学史专业研究生的导师。其中,白寿彝在中国史学史学科的基本理论方面创获最多,在学术组织方面所起的作用最大,堪称20世纪后期中国史学史学科的“一面旗帜”[24](P343)。20世纪80年代以来在中国史学史领域做出显著成绩的学者大都出自上述几位史学史专家的门下,并成为新一代的学科带头人,如北京师范大学的瞿林东、吴怀祺、陈其泰等,华东师范大学的盛邦和、胡逢祥、朱政惠等,南开大学的乔治忠、姜胜利等,都分别成为这些学校的史学
三、中国史学史学科在20世纪的发展历程,大的方面,可分为两个阶段。20世纪上半期是一个阶段,20世纪下半期又是一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对中国史学史学科的基本理论进行自觉论述的主要是梁启超,是梁启超设计的史学史内容体系占主导地位的时代。无论是发表的论文还是出版的著作,所研究的内容基本上没有超出梁启超所提出的四项,即他在《中国历史研究法补编》中所说的:“中国史学史,最少应对于下列各部分特别注意:一、史官,二、史家,三、史学的成立与发展,四、最近史学的趋势。”[2]这四部分内容,应该说都是史学史必须研究的基本内容。四部分之间,也有一定的逻辑关系,它们在史学史上是依次出现的,在对史学的发展上,有一种层层推进的作用。今天看来,这些内容仍然重要,有的还属于史学史研究的薄弱环节。
但是,它的不足方面也是明显的。首先,这个体系难以反映史学发展的阶段性。因为这四个部分不是同一层面下界限分明的几个方面,所以不易反映一个时代史学的全貌,这样,史学发展的前后联系及阶段性就可能反映不出来。其次,以史家为线索,很容易把史学史写成孤零零的史家传记或对其著作的解题式介绍,不利于将史学史写成一个有机联系的发展过程。要而言之,不论积极的方面还是消极的方面,梁氏所设计的这个框架,对20世纪前半期的中国史学史研究都产生了影响。20世纪40年代出版的几本中国史学史,基本上是在这个体系上写成的,有的甚至没有达到这个体系的要求。
20世纪后半期,在唯物史观的指导下,对史学史的基本理论又作了深入的探讨,其中在理论方面最为系统的当属白寿彝。白寿彝关于中国史学史的理论特色,与他提倡研究史学遗产是分不开的。20世纪60年代,他发表《谈史学遗产》;80年代,他又先后发表5篇《谈史学遗产答客问》,分别从历史观、历史文献学、历史编纂学、历史文学等方面对中国的史学遗产进行总结,并在他主编的《史学概论》和撰著的《中国史学史》第一册中逐步完善,从而形成了他的史学史理论体系。他说:“史学史,是指史学发展的客观过程。”中国史学史,是“对于中国史学发展过程及其规律的论述”。按照这样的任务,中国史学史论述的范围,“包括中国史学本身的发展,中国史学在发展中跟其他学科的关系,中国史学在发展中所反映的时代特点,以及中国史学的各种成果在社会上的影响”[21](P29)。白寿彝认为,历史理论、史料学、历史编纂学和历史文学等,是构成历史学的基本方面。横着看,任何一个史家或一部史著的史学思想,都在这四个方面有所反映,它们是构成史学的四个层面。它们之间既有区别,又有联系。从纵的角度说,它们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各自的发展状况,也都有它们那个时代所赋予的特定任务,从而构成从低级向高级相对独立发展的历史过程。由于这样的客观存在,因此,进而就能够提出总结史学发展的四个层面之理论。即是说,研究中国史学史,要以四个层面的理论为指导,有的放矢地进行。这样,四个层面说就具有了史学史研究的方法论意义。从史学的“四个层面”揭示史学的发展过程和发展规律,是白寿彝多年探索的成果,也是他对史学史研究的一大贡献。白寿彝认为研究史学史,还要研究史学与其他学科的关系,研究史学与社会现实的相互作用等,这就突破了学术专史的局限,避免了就史学著作论史学的狭隘。他重视史学思想,认为史学史是对史学进行反思的学问,是比研究客观历史更高层次的学问。他关于史学史的学科理论,在许多方面,超出了梁启超关于史学史学科的理论框架,代表了20世纪后期关于中国史学史基本理论的最高成就。
在中国史学史的学科史上,梁启超和白寿彝是代表20世纪前、后时代的两座学术高峰。两峰之间,绵延连续,层峦叠嶂,放眼望去,真是一派壮丽景象。有意思的是,无论是梁启超,还是白寿彝,他们都把中国通史作为自己的最高学术追求,都主张用综合性的体裁编纂大型的《中国通史》。梁启超从1901年发表《中国史叙论》、1902年发表《新史学》到1926年讲《中国历史研究法补编》,他论述的核心问题都是中国通史的编纂问题。他号召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的学生分头研治专史,以便将来集体编著通史,他本人拟有《中国通史目录》,并写出了一部分文稿。遗憾的是由于他去世过早,他的中国通史计划没有实现。白寿彝长期以来致力于中国通史的编纂,他通过研究中国史学史,创制了编纂中国通史的“新综合体”。他与全国几百名史学家合作,历经20个春秋,终于在20世纪末完成了一部12卷22册1400万字的《中国通史》,实现了一个世纪以来中国史学家的愿望,一定意义上说,也是完成了梁启超的未竟事业。梁、白二人均把中国通史的建设作为最高的学术追求,反映了中国史学史学中这两座学术高峰的联系以及史学史与中国通史的密切关系。
中国史学史是一门专史,但它又不是普通的专史,它关注着整个历史学的发展,也必定影响着整个历史学的发展。梁启超、白寿彝这两个史学史学科丰碑式人物的学术道路,清楚地向我们昭示了这一点。
注释:
①文中说:“《读书杂志》上顾颉刚、刘藜、钱玄同、胡堇人四位先生讨论古史的文章,已做了八万字,经过了九个月,至今还不曾结束。这一件事可算是中国学术界的一件极可喜的事,他在中国史学史上的重要一定不亚
②1961年12月编的《中国史学史资料》第四号,登录了陆懋德和卫聚贤编写的《中国史学史》讲义的目录。
参考文献:
[1]周文玖.梁启超对中国史学史学科的开拓性贡献[J].求是学刊,2002,(4).
[2]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补编[M].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七十三[C].北京:中华书局,1989.
[3]王咨臣.爱国学者姚名达生平及其史学思想[J].文献,1985,(4).
[4]李锦全,等.刘节传略[A].中国现代社会科学家传略:第四辑[C].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3.
[5]周文玖.朱希祖与中国史学[J].史学史研究,1998,(3).
[6]金毓黻.静晤室日记[M].沈阳:辽沈书社,1993.
[7]周文玖.中国史学史学科初步建立的重要标志[J].烟台师院学报,2003,(3).
[8]张国华.文史大家朱希祖[C].上海:学林出版社,2002.
[9]杨翼骧.史学史研究的今与昔[J].史学史研究,1994,(4).
[10]傅振伦.先师朱逖先先生行谊[J].文史杂志,1945,(11、22).
[11]朱杰勤.朱杰勤自传[A].中国现代社会科学家传略:第一辑[C].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2.
[12]王兴瑞.朱希祖与国立中山大学[J].文史杂志,1945,(11、12).
[13][美国]绍特维尔.西洋史学史[M].何炳松译.上海:商务印书馆,1929.
[14]郑鹤声.郑鹤声自传[A].中国现代社会科学家传略:第二辑[C].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0.
[15]蒙文通.中国史学史[M].经史抉原[C].成都:巴蜀书社,1995.
[16]蒋星煜.顾颉刚论现代中国史学与史学家[J].文化先锋,1947,(16).
[17]朱谦之.朱谦之文集:第六卷[C].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2.
[18]魏应麒.中国史学史?自序[M].重庆:商务印书馆,1941.
[19]王玉璋.中国史学史概论?自序[M].重庆:商务印书馆,1942.
[20]周谷城.中国史学之进化[C].香港:生活书店,1947.
[21]白寿彝.中国史学史:第一册[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
[22]岳峰.吴泽先生访问记[J].史学史研究,1991,(1).
[23]杨翼骧.杨翼骧学行记略[A].中国历史与史学[C].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7.
[24]安作璋,耿天勤.白寿彝先生对中国史学史研究的杰出贡献[A].历史科学与历史前途[C].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
[25]瞿林东.深入研究20世纪中国史学[J].郑州大学学报,2004,(1).
(文章来源:《回族研究》2005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