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俄罗斯国立海军文书馆中,保存着诸多日俄战争时期相关人物的日记以及书信等资料,通过对这些资料的梳理分析,可以从中发掘出更多日俄战争时期部分我们熟知或者被我们忽视的历史。
关键词: 日记 书信 日俄战争
日俄战争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世纪。俄罗斯国立海军公文书馆珍藏着能够阐明真实战争所有方面的最有价值的史料,如公式命令、战斗报告和外交书信。其中包括米哈伊尔·切尔卡斯基和尼克拉伊·萨布林的日记以及尼克拉·库洛施和巡洋舰“奥列格”的神职人员波尔菲力神父的书信。
日俄战争时期,米哈伊尔·切尔卡斯基从军于“狄安娜”巡洋舰,并在战争中幸存了下来。之后他登上了多个舰船,最终在巴尔切克舰队参谋本部成为海军少将。他于1918年1月退役,
①原载山梨学院创立60周年纪念志《日俄战争与朴茨茅斯讲和》(《山梨学院创立60周年纪念志·日露战争 讲和》,日本茑友印刷株式会社2006年10月6日版),第400—409页。
回到了波尔塔瓦县他自己的领地,并在那里去世。切尔卡斯基的相关资料集中在几本题为“日俄战争前和开始时的日记性手记(1903年9月一1904年2月)”的薄笔记本中。关于这些笔记本的内容,切尔卡斯基于1904年2月6日在旅顺如是写道:“这个笔记本中所有的事实和想法几乎都是凭借事件发生那一瞬间的印象而写的。”这些感想的价值就在于它们是“事发之后”、“为了自己而衷心地持有诚意”所写的。所幸的是,“只为自”而写的手记被保存了下来。手记开始于1卯3年9月13日(标注曰期为旧历——笔者注),在大连湾所写的内容表现出了极为乐观的态度。“昨晚舰队全体都到达了这里。大家意气洋洋,正是想先观察一下形势的气氛,这么说是因为昨日是撤退的最终日。……午饭后,谈话总是围绕战争的可能性,聊得很热闹。”其中更有10月5日到11月1日期间各样日常详细的记载。之后,手记中断到了(1904年)1月中旬,其间,“狄安娜”巡洋舰在旅顺港内抛锚待命。1月18日,包括“狄安娜”在内的舰艇都离开了那里。与此相关,笔记本上出现了抒情性记叙。“从舰舷旁流淌而去的水景,广阔无边的海洋让人唤起愉悦的心情。如今,在肮脏的港内投锚地待命以后终于能够理解对海以及其美丽景色的热爱。” 1月25日,日记有如下记载:“……今日,各行各业的日本人听从来自烟台的日本领事的电报,从旅顺全面撤离。看来,危机正在接近。”第二天的手记中又对此强调:“昨日日本人的撤离行动今日还在继续,而且彼得堡和东京的大使被召回也是根据。”接下来,日记上详细地记述了日本对俄国舰队的攻击和舰艇的破损情况。日记上还有舰队的舰艇配置的素描。在这里,笔者说:遇到了 “不值一提的滑稽感想”,其原因为“……战斗的时候出现了参观者乘坐的汽船。懊恼得想要给那个船送上炮弹作为见面礼。” 1月29日,切尔卡斯基在日记上写道:“……我方虽有破损,但起初情势并不坏。” 1月30日,切尔卡斯基根据小道消息做了如下记述:“我们的巡洋舰从符拉迪沃斯托克出港了。接下来要破坏日本北部,而据说那时函馆市将会被全面毁灭。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日本的第一步将孕育着很大的风险。” 2月2日日记上显示了关于战斗行动计划的情报。计划目标是粉碎日本军及其舰队,其原因是“……虽然现在已经无人相信,但对欧洲来说俄罗斯是与黄种人冲突的缓冲地带”。同日,日记上还有关于罗杰斯特维斯基海军大将的记述。然而如果他能够预见1905年5月发生的事,不知还是否会对自己的见解像当时那么断定吗。“……嘴损的人们说给斯达尔克到彼得堡头等舱的票,然后似乎让罗杰斯维斯基来这里。这可能是个好方法,他应该会让工作变得顺利。”在关于罗杰斯特维斯基的段落下面有用红色铅笔画的线。这恐怕是在那有名的悲剧事件后笔者自身画下的。从2月3日到2月5日,日记上都现出悲观的情绪:“……大家都不知怎的变得阴沉寡言,这是因缺乏完全立案的计划而发生的行为。” 2月6日到7日的记录里出现了关于马卡洛夫任命舰队司令官的传言。关于此,笔者写道:“大家都很喜欢马卡洛夫。因为我们知道他是有决断能力的人,而且是能发挥主导权的人。”最后的手记补充说明了旅顺和“狄安娜”巡洋舰的情况。2月11日,日记上详细记录了日本以封锁俄国舰队向外海出口为目的的夜袭。这一天记录中第一次出现了对敌人的评价:“……从整体上来说我们必须正确看待日本人的勇敢、狡猾以及其进取的气魄。因而我们不得不将其视为强大的敌人,更不能不对他们的事情多加思考。”手记至2月13日结束了。
尼克拉·萨布林的日记性手记更具浓厚意味,从1卯5年2月1日寄给亲属的书信中记载了在战舰“列特维赞”上,迎来了曰俄战争爆发与一部分船员一起参加了沿岸的战斗行动,其受了两次轻伤的事情。同时,我们还从这封信中得知“列特维赞”上的将校们和船员一同成为俘虏,被松山的设施收容了。由于此曰记上记载了从1卯5年1月1日到12月31日每一天极为详细的日常生活情况,所以我们能够从中感受到俄军将校所置身的环境。日记上还能找寻出笔者抒情性的心情。例如笔者在3月18日写道:“清晨,理想的天气。温和,且风平浪静。很好。雨后,各样外观的树都开出了花。很美。但没有香味。“对于5月份的手记,我们理所当然地先把注意力转向对马海战的日子。5月15日(每个资料都有日期标注),记述更加的完全。“……没有报纸,也没有书信,也没有钱。情势很恶劣。”但很快地从5月16日到5月20日,包括20日在内的每日手记都以“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言开始。需要一提的是日记上还能够找出关于指责敌人的评价。例如,关于东乡司令官,萨布林如实写道:“东乡到最后都有绝妙的行动。他的电报来自海峡。总的说来他干得很好。跟我国的农夫不同。”从8月18日开始的所有手记上都多多少少包含了关于讲和的言论。例如,8月18日出现了带有疑问号和感叹后的“讲和?!”更有“早晨有电报说签订了讲和条约,我方割让库页岛,并支付2亿。混乱至极。7年后的战争梦,等等,感到愤慨。但没有公式急报,街上很安静……”的记述。这里记叙了全部的事情以及对战败的遗恨、作为俘虏对滞留生活的心痛,同时还有略微的攻击性和复仇欲。8月21日萨布林写道:“曰本的《朝日新闻》关于讲和条件骚动了起来。……呼吁天皇解雇官僚,据说小村男爵收到了恐吓信,要求更换内阁,游行四起,他们的愤慨达到了将有关讲和的电报用吊唁用的黑边框起来登出的地步。” 8月28日的日记上有以下记录:“……据说讲和仿佛不会造成不稳。对于我们来说,一切都很安静。整体来说日本的情绪很不好,也有传言说讲和条约将被废弃。”这最后的几句话明显地证明了对已经达成的讲和的怀疑,最终在10月6日,他们得到了对期望已久的讲和的消息,这在手记的基调上也有所反映。“极好的阴天。古建筑的每一个角落都得到了召集令,讲述了讲和条约已经签字。……。明天起可以单独活动,归还武器,虽然有日本兵举枪看守,但到晚上6点还可以在自己喜欢的地方散步。” 12月初开始出现回国的话题,不用说,这在当俘虏的心情上也能反映出来。例如,在12月5日的日记上笔者写道:“天气再好不过了!有阳光,也很温暖。预定`挈夫号明早到来把全体船员接走。”但这“明早” 一拖便是整整一月,据被保存下来的俘虏尼克拉伊·瓦西列维奇?萨布林的卡片,他于1906年1月5日被释放。
除了上面举出的人之外,还想对太平洋舰队第一独立炮兵部队司令官尼古拉*帕尔非诺维奇?库落施中校记述几句。在文书档中,保存着他于1905年12月12日在京都写给海军技术委员会的炮兵总监、中将A·S·库洛伏特的书信。据我们所见,这相对来说比较小的资料隐藏了巨大的价值。这是因为笔者具有描写他自己的体验以及对发生的事情评价的能力。库洛施在战舰“皇帝尼古拉一世”上成为了俘虏。关于此,他引用了皇帝对“安德瑞军舰旗”的发言,还在下面画了线以示强调。“我们要热爱安德瑞军舰旗,并且要对其表示深深地敬意。这是我们的旗帜,只要在适当地方挂起来,就没有必要降下。”随后,他将注意力完全停留在自己专业的炮兵问题上,做了以下强调后又对敌人有了非常高的评价。“他们(日本人——笔者注)的射击简直找不到缺点……。试射很令人惊讶。他们根本不吝 使用实弹。在我们到达前他们进行了 120回的射击演习,这让他们有了仿佛能让东乡司令和奈尔孙司令一样在石碑上留下记录的大成果。”他在评价所发生的事的同时,还写道:对于他们(被俘虏的乘组员)不论是否被裁判,必将迅速被解雇。但这时他还补充强调:“就算不被免职,我也再不踏上甲板。我已做好了决定。可我去向何处!”但他的生涯却没能像他所说的那样。被释放后,他到了符拉迪沃斯托克,在那里成为了水雷艇“波多瑞”的指挥。命运捉弄人,从对马海面上的“难以忍受的状况”生存下来的他,于1907年10月17日死在了发动叛乱的船员手上。
最后谈一下巡洋舰“奥列格”上的神职人员波尔菲力神父于1905年9月14日在马尼拉写的书信。在信中,他赞扬了俄罗斯水兵的英雄气概,并严厉批评了在遥远之处对此表示怀疑的当权者。由于巡洋舰“奥列格”以巨大的努力为代价才到达中立地带马尼拉,他还提到有必要在世界大洋各地拥有舰队基地这一问题。对此事的心痛都体现在下文当中:“肩负双头鹰(俄国)重任的师傅们,超过担心自我,而且关于船的耐久性,在异国水域更加担忧俄罗斯港口的问题是理所当然的。”多数的人都将巡洋舰驶向马尼拉一事看作战败了。而波尔菲力神父认为是正当的。但他的正当化并不是被动的,而是积极主动的,甚至还具有一定的攻击性。这从他的言语中不难看出:“不知为何有若干的人将我们的撤退看作是不正当的,战败了一样。不管怎样,我们到达马尼拉后,检查弹痕,检查四周时简直惨不忍睹。回想起我们到底是怎样生存了下来的,真是令人毛骨惊然……就是说,根据机关兵的意见,比起无法战斗的情况下,迈向愚蠢的毁灭,让巡洋舰和可能将来能够取得更多成就和荣誉的这500名年轻兵士溺死,还不如这样。大家都毁灭,即要像人们说的那样死得漂亮。但用正常的思维来思考在这件事情上看不到任何名誉。”他更是愤恨地批判了各种新闻杂志上关于自船的报道,特别列举了各位船员的英勇行动。
就像我们所见的那样,他们通过了日俄战争这一严峻的考验,而他们之后的人生却无比惨淡。但多亏了他们,我们今日能够让此前没有披露过的战争悲惨事件,俄罗斯舰队和平的生活片段以及关于战斗行动的一些记载,还有水兵们在异乡漫长的滞留的故事得以再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