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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裀
李裀
   

顺治中,一些贪官污吏都惧怕与其同殿称臣的“山东二李”。其中,因犯颜直谏而死于戍所的李裀就是其一。 

李裀生于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卒于清顺治十三年(1656年),字龙衮,又字澹园。祖籍山东高密(山东省高密县)。祖懋桂为明朝淮安府同知,父衍庚。李裀年幼“读书能强记”,[1]十六岁中秀才,后于明光宗泰昌(1620年)时经选贡入国子监。明崇祯九年(1636年)中举。清顺治六年(1649年),由会试乙榜授职内国史院中书舍人。他勤于职守,文行皆佳,顺治十年(1660年)七月,升为礼科给事中。同年十月,李裀疏劾宋学洙于河南典试期间“贪淫不法”。[2]经审俱实,论罪将宋学洙夺官。次年六月,李裀再升兵科右给事中。此后,他上疏共十余道。 

清朝统治者所推行的逃人法,是清初一大弊政。李裀任职兵科右给事中期间,所报逃人“几无虚日”,奸恶无赖和贪官污吏且图财设计,陷害无辜。当时,被捕逃人及其株连者倾家荡产、被押道途,旦夕毙命者不计其数。至顺治十一年,逃人于一年之中几至三万。是年九月,清政府因“逃者甚多,获者甚少”,[3]又将窝主与逃人加重治罪。有些汉官看到问题严重,曾疏请修改之。而顺治帝却一再严斥他们“更持贰志”、“殊为可恨,”![4]同时,自魏琯流徙后,汉官中无再敢专此谏言者。李裀目睹一切,但却没有畏惧,并于顺治十二年正月写成了震动一时的《谏逃东疏》。 

李裀在疏中开宗明义地指出:当今“时事最大、害民最深者”,“盖莫如逃人一事为甚”![5]其“可为痛心者”有七。概括其内容如下:一,自逃人法实行后,官绅贫民纷纷惶恐不安,大有危在旦夕之感。其主要原因则在于“立法过重,株连太多”。故此,那些奸诈之徒遂有可乘之机,他们以逃人为“奇货”,相互勾结,诬陷平民,敲诈勒索,致使“富家立破”。以去年一年为例,逃人达三万之多。如果他们能够“安居得所,何苦相率而逃,”?难道这些人就不念故乡、不思亲眷吗!倘若不以“恩义”拢络其心,而单凭严刑峻法“穷其所往”,那就不单是“法立而犯者众”,而且,势必要产生“法愈峻,逃愈多”的严重局面。其二,犯法者不予赦免,株连者不加宽恕,即使大逆不道之罪,不过如此。如今,却用逃人法无休止地残杀。而对于那些逃人,从捕获直到送审,沿途骚扰,无尽无休,常此下去,“市镇为空”,“生齿凋弊”。其三,大灾之年,饥民流离失所,地方官因查捕逃人,“闭关不纳”,各地居民因怕受牵连,门户紧锁。叹此穷民,朝廷尚蠲租贩济,奈何又以如此酷法“迫而毙之乎”在这种情势的逼迫下,老弱妇孺死于荒野沟渠,而那些“强有力者”同样“犯霜露,冒雨雪”,东驱西逐,无处安身。这样,他们“势必挺而走险”,哨聚山林。本来国家就因“寇孽未靖”而“多方招抚”,为什么还偏偏要驱民为“盗”呢?总之,“法归畸重,论非持平”。他恳请“思民心为国本所在”,修改逃人法“盖天下第一大事”,惩治窝主和逃人“务从宽大”。最后,他对如何修改逃人法提出二议。一、对于逃人应严于未逃之先;二、督捕衙门和各省督抚分地治理,区别情况,依法从事。《谏逃东疏》集中反映了满汉统治者对逃人法的分歧,证明了由逃人法而使当时的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愈加激化。它情词激烈,切中时弊,是李裀“不畏权贵,遇事敢言”[6]的突出例证。 

李裀准备立刻呈奏此疏,其过从亲密者闻之,颇为惊惧。及至读罢全文,咋舌相劝,要他改动疏文词句,以免刚直获祸。李裀并未为其所动。平时,他就非常鄙视那些“缄口不语”的同僚,因此,他认为:“倘若污浊于笔,既不能奋然书我心中所想,又不能吐我胸中忧愤之症结,就此忧虑不言而老死终日,那实在是有负君国,抱恨九泉。”[7]是年 正月二十五日 165532),李裀将此疏呈上。顺治帝命“议政王、贝勒、大臣会议”。[8]三月,顺治的几次上谕决定了李裀的命运。 

顺治帝认为,逃人日众,皆因有窝逃之人,由此治其罪,“何谓株连”?[9]他严斥李裀等人有意“偏护汉人,欲令满洲困苦”,“外博爱民之名,中无为国之实”,“谋国不忠,莫此为甚”![10] 三月初九 ,他严令“自此谕颁发之日为始,凡章奏再有干涉逃人者,定置重罪,决不轻恕”![11]同月二十六日,济尔哈朗等遵旨将李裀的罪状定为“擅将逃人定例,妄请轻减,应行治罪。虽律无正条,而其条议情由甚属可恶,允宜处死”!但因其奏疏于 三月初九 之前,遵旨从宽。应打四十大板,流徙宁古塔。顺治将其改为“免责折赎,流徙尚阳堡。”[12]这就是说,定李裀之罪并没有什么刑律根据。 

李裀被解送离京之日,一些大臣送出京城。临别之时,他对送行诸人仅说“见理颇明,持心颇定”。[13]再次表示了自己决无懊悔及改变看法之意。毛腾蛟在《送别李龙衮奉诏诣尚阳堡》诗中写到:“朔风一朝起,严霜惨以冽。君为秦廷哭,举国惊欲绝。”“谁知今日泪,一字竟一血!”[14]丁耀亢在寄给他的诗中也写出“哀鸿不散中原泪,得马难凭塞上尘。”[15]进而抒其对李裀的同情。时人论及李裀谏言获罪、“困扼流离”认为“君不知臣,未有如世祖之于公者”。[16] 

顺治十三年(1656年) 五月十八日 ,李裀病死于尚阳堡。年五十九岁。在戍所,他褐衣素食,手不释卷,常与其他流徙者“辨析疑义”,[17]受到时人之敬仰。 

李裀死后,顺治帝虽曾讲过其“忠直”、“不可以罪人论”。[18]但是,当御史李森先于顺治十五年五月代为请赦时,却未得宽免。直至顺治十七年(1660年)七月,吏部奉旨将过去建言治罪诸臣之事迹呈奏,顺治帝仍坚持李裀等人“俱属应得之罪”,[19]不予赦免。雍正元年(1723年),李裀才准入原籍忠义祠。其墓在高密县西。著有《李裀奏疏》一卷。[20] 


 



[1]《碑传集》卷52<兵科给事李裀传>。 

[2]《清世祖实录》卷78,第15页。 

[3]《清世祖实录》卷78,第15页。卷86,第4页。 

[4]《清世祖实录》卷78,第15页。卷86,第2页;卷84,第3页。 

[5] 光绪二十二年重修《高密县志》卷之九·中<艺文念。文>。另见《清世祖实录》卷88,第18-19页;《碑传集》卷52<兵科给事李裀传>。 

[6] 光绪二十二年重修《高密县志》卷之八·上<人物志·名臣>。 

[7]《碑传集》卷52<兵科给事李裀传>。  

[8]《清世祖实录》卷78,第15页。卷86,第4页。卷88,第19页。 

[9]《清世祖实录》卷90,第3页。 

[10]《清世祖实录》卷90,第3页。第45页。 

[11]《清世祖实录》卷90,第3页。第8页。 

[12]《清世祖实录》卷90,第3页。第23页。  

[13]《碑传集》卷52<兵科给事李传>。 

[14] 光绪二十二年重修《高密县志》卷之八·上<人物志·名臣>。卷之九·下<艺文志·诗>。 

[15] 光绪二十二年重修《高密县志》卷之八·上<人物志·名臣>。卷之九·下<艺文志·诗>。 

[16]《碑传集》卷52<兵科给事李传>。 

[17]《碑传集》卷52<兵科给事李传>。 

[18]《碑传集》卷52<兵科给事李传>。 

[19]《清世祖实录》卷78,第15页。卷138,第3页。 

[20] 光绪二十二年重修《高密县志》卷之八·上<人物志·名臣>。之八·上<人物志·名臣>卷之十<杂记·坟墓)、卷之十<著述>。 

 

(资料来源:《清代人物传稿》,上编,第一卷,1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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