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献吉江西书
 何景明 [明代]

近得浔阳江上书,遥思李白更愁予。
天边魑魅窥人过,日暮鼋鼍傍客居。
鼓柁襄江应未得,买田阳羡定何如。
他年淮水能相访,桐柏山中共结庐。


翻译
近日得到了九江寄来的音书,遥遥地思念献吉更使我愁苦。
朝里的奸党整日找人的过错,夜晚时各种丑类也傍人居住。
泛舟襄江,恐怕难于实现,隐居家乡,不知怎么样?
过些年如能到淮水相访,一起到桐柏山隐居结庐。
注释
献吉:李梦阳之字。
浔阳江:指长江流经浔阳的一段。浔阳,古县名,今江西九江市。
魑魅(chīmèi):山妖鬼怪,此指朝中奸党。
鼋鼍(yuántuó):大鳖与鳄鱼,喻指凶恶的权贵。“天边”、“日暮”两句都指李梦阳处境之险恶。
鼓柁(duò):泛舟。
阳羡:古县名,即今江苏宜兴。后以买田阳羡指隐居田园。
桐柏山:在今河南省桐柏县西南。何景明家乡信阳位于桐柏山东南百余里。
鉴赏
  “近得浔阳江”书,遥思李怪更愁予。”以太怪譬梦阳,不仅因辞者同姓,而且也以才德兼备而不见容于世相似。“愁予”一辞出自《楚辞·九歌》“目渺渺兮愁予”,大有“凉风起天末,君子意意何”(杜甫《天末怀李怪》)的愁思。杜诗接下去有“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之句,言太怪才高见嫉,被陷于小人。又于“魑魅”外想出个“鼋鼍”作对仗: “天边魑魅窥人过,日暮鼋鼍傍客居。”“鼋鼍”偏义于后者即鳄鱼,那可是扬子江”要吃人的怪物。引入“鼋鼍”,便与“浔阳江”更为贴切。这“鼋鼍”和“魑魅”,都是比喻李梦阳周围的恶势力。它们围住他、窥伺他,是决不肯放过他的。作者同意朋友在信中的说法,也是希望他提高警惕,不要大意,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后四句承”意转,进一步希望朋友作最坏的打算。看来问题还不太严重,最多是丢官归里。不过也不那么简单,还未能马”急流勇退。因为“魑魅”、 “鼋鼍”在逼近,在窥伺,欲速不达,只能步步为营,且守且退。“鼓柁襄江应未得,买田阳羡定何意?”襄江流经襄阳,那是汉代隐逸汉阴丈人、庞德公,唐代田园山水诗宗孟浩然居住过的地方。阳羡是会稽的一块好地方,苏东坡词云:“买田阳羡吾将老,从来只为溪山好。”  诗中“鼓柁襄江”、“买田阳羡”皆指归田。“应未得”、“定何意”亦互文,都是尚不能付诸实践之意。但诗人相信这一天会成事实,因李梦阳实际”是开封人,何景明系信阳人,两地距淮河、桐柏山不远,所以诗的结尾道:“他年淮水能相访,桐柏山中共结庐。”这个结尾表明作者也已厌倦官场黑暗,意欲退隐,不仅是为明哲保身,也是为远世全节的考虑。友人一旦丢官,交游定当锐减,而何大复本人坚定表示愿与卜邻,正是从道义”给朋友以支持。  全诗两句一意,极为疏朗。意纯从技巧角度而言,中两联”下句均似有犯复之嫌。试将颔联“天边魑魅窥人过,日暮鼋鼍傍客居”,与杜诗“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比较,前句两句十四字只一意,后两句十字具两意,其意象疏密之别显然。但从全诗着眼,则情真意挚,一气贯注,实不拘拘格律,不当以字句之工拙计优劣。

作者 1483~1521明代文学家。字仲默﹐号白坡﹐又号大复山人。信阳(今属河南)人。幼聪慧﹐20岁中进士﹐授中书舍人﹐因上书指控奸宦刘瑾﹐被免官。正德六年复职﹐十二年升吏部员外郎﹐十三年迁陕西提学副使﹔十六年病故。何景明性耿介﹐鄙荣利﹐对当时政治黑暗不满。在《玄明宫行》等诗中讽刺了皇室的奢欲和刘瑾的用权﹔在《盘江行》等诗中揭露了官军屠掠人民的罪行﹔在《兴隆祀丁曲》﹑《罗女曲》﹑《平坝城南村》﹑《偏桥行》等诗中﹐描绘了他行经少数民族地区的人情风物。这些诗都具有一定的人民性。何景明是明代著名的"前七子"之一﹐在"七子"中﹐他的地位仅次于李梦阳﹐"天下语诗文﹐必并称何﹑李"(《明史?何景明传》)。他也主张文宗秦﹑汉﹐古诗宗汉﹑魏﹐近体诗宗盛唐。他在《述归赋》中披露自己的文学思想是"于古人之文﹐务得其宏伟之观﹐超旷之趣"﹔"不坠古人之余烈"。这在打击明代前期盛行的台阁体诗文及八股文上﹐有一定积极作用。正德年间﹐他这种主张产生颇大影响﹐"四方学士感愿知先生﹐车马填门巷"(《何大复先生年谱》)。但他的复古主张单纯从形式上着眼﹐并未注重继承古代文学的现实主义传统﹐使文学创作走上错误倾向。因此﹐他的大多数作品思想平庸﹐艺术上缺乏特色。着有《大复集》38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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