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兴起时期的扬州学派
乾隆朝的扬州学派,是扬州一地以追随吴派惠栋、徽派戴震所开创的朴学风气而自然形成的一个学人群体。学人之间主要不是以师承关
中国具有悠久的师儒传统,因此往往以师承关
是时古学大兴,元和惠氏、休宁戴氏,
汪氏所言为扬州朴学初兴时的情形,以王念孙为首倡,李惇、刘
扬州一府,若足下,若怀祖,若中,虽所造不同,然皆通经
乾隆三十七年春,王念孙应试京师,与刘
予于淮海之交有四士焉:训导宝应刘
焦循论扬州学
吾郡自汉以来,鲜以治经显者。国朝康熙、雍正间,泰州陈厚曜泗源,天文历算,夺席宣城。宝应王懋宏予中,以经学醇儒为天下重。于是词章浮缛之风,渐化于实。乾隆六十年间,古学日起,高邮王黄门念孙,贾文学稻孙、李进士惇、实倡导其始。宝应刘教谕
焦氏以康、雍间陈厚曜、王橘宏为扬州朴学先驱,王念孙、贾田祖、李惇为始倡导者,刘
元居在江淮间,乡里先进,多治经之儒。若兴化顾进士文子(九苞)、李进士成裕(惇)、刘广文端临(
焦、阮二氏所论列扬学方兴时学
盖今时天下学
阮氏此札出之仪征刘氏箧藏,刘师培刊之于《国粹学报》。此札大约作于乾隆末年,其中划分当代学
乾嘉扬州学派是由扬郡学人相互砥砺、相互切磋而形成的学人群体。其成员皆以惠、戴所开之朴学为宗,提倡古学,贯通经
二 发展时期的扬州学派
乾隆五十九年
予与里堂弱龄缔交,中岁论艺。俦辈中昕夕过从尤契洽者,则有
江藩(号郑堂)又与焦循(号理堂)并称“二堂”,这说明当时扬州地区形成
这一时期扬州学派的学
圣人之道,譬若宫墙。文字训诂,其门径也。门径苟误,跬步皆歧,安能升堂入室乎?学人求道太高,卑视章句,譬犹天际之翔,出于丰屋之上,高则高矣,户奥之间,未实窥也;或者但求名物,不论圣道,又若终年寝馈于门庑之间,无复知有堂室矣。(注:阮元:《研经室集》
复主张由文字训诂以进求义理,所论极为通达。嘉庆间,阮元撰《曾子注释》,《诗书古训》、《论语论仁论》、《孟子论仁论》诸作,率由古训推求孔孟义旨,是其以考据求义理的学
学
复指出阮元在扬州学派中承先启后的地位,曰:
国初东南经学,昆山顾氏开之,吴门惠氏、武进臧氏继之。迨乾隆之初,老师略尽,儒
刘寿曾认为扬学是徽学在扬州的支流,他所描述的扬学谱
阮元作为学
焦循之学汲取吴、徽二学之长,而能融会贯通。焦循早年从事经学,由古训、古注入手,如其早年手批《周易兼义》多取荀爽、虞翻象数之说,对惠栋《周易述》一书亦颇加征引,其学近于吴派。(注:焦循手批毛氏汲古阁本《十三经注疏》,稿藏
循谓经学之道,亦因平时。汉初,值秦废书,儒者各持其师之学。守之既久,必会而通,故郑氏注经多违旧说。有明三百年来,率以八股为业。汉儒旧说,束诸高阁。国初经学萌芽,以渐而大备。近时数十年来,江南千馀里中,虽幼学鄙儒,无不知有许、郑者。所患习为虚声,不能深造而有得。盖古学未兴,道在存其学;古学大兴,道在求其通。前之弊,患乎不学;后之弊,患乎不思。证之以实,而运之于虚,庶几学经之道也。(注:焦循:《雕菰集》
焦循认为,西汉之学功在存古,东汉之学长在会通。就乾嘉汉学论,其初起时以求古为特征,学者孜孜从事于复兴汉学的工作。皮锡瑞认为乾嘉汉学“传
焦循具有通变的学
焦循的通学思想不仅限于其经学研究中,亦体现于义理学、史学、文学思想中。义理学中他尊
扬州学派的通学思想在清代学
确然,扬州学派以其通学思想救正
三 守成时期的扬州学派
道
扬学后期的组织形态较前期为紧密,如果说前期学派主要是以学友的形式相联
后期扬学成就主要体现于撰写十三经新疏上,道光八年,刘文淇、刘宝楠与梅植之、包季怀、柳兴恩、陈立等赴江宁应试,相约共撰《十三经》新疏。据当事者陈立回忆:
道光戊子
刘宝楠之子刘恭冕续撰乃翁《论语正义》成,作后序曰:
及道光戊子,先君子应省试,与仪征
陈立与刘恭冕所述事实相当,唯《春
然文达因公事繁冗,终未能从事斯役。焦循与黄承吉亦萌此志。黄承吉《孟子正义序》曰:
忆一日在汪晋蕃文学斋中,与里堂论及各经疏正义,仅宗守传注一
黄氏撰《周官》新疏未果,而焦循治《易》,卒为焦氏绝学,不复注疏之体。《孟子正义》三十
嘉道而后大规模为群经作新疏,盖因清代朴学的发展已臻其极,需要进行汇辑总结的工作。而扬州学人则
除相约著书以外,当时扬州学人之间的相与讨论极多,甚至出现
先大父与诸老辈及门人,为著书之约,疏证群经,广江、孙、邵、郝、焦、陈诸
士人以诗文或八股
道
四 扬州学派的衰微
扬州学派的由盛而衰,反映
乾隆以来,盛极而衰,其祸之最先见者为吏治。由于州县之庸软,胥吏之贪狠,乡绅之鱼肉,激起平民之冤愤,其尤僻远者,昏暗愈甚,怨咨亦愈甚,而祸发遂愈烈。……其次之易见而易决者,惟河、漕、盐。河、漕两政,至嘉庆而弊始积,此皆由于国
所论极为透
清代嘉庆以后漕政、河政废驰,
河务废驰,遂至崩决频仍。而清帑空虚,遂不得不仰给盐政,由盐商分年带缴,按引派捐,盐商运营成本因而加重,遂使官盐价格居高不下,销售壅滞,而私盐盛行,国
予之初至扬也,鹾业尚外强,诸公则耀车马、征逐歌舞,饰游闲,及今中外皆干,诸公攒眉蹙额,殆不可终日。(注:包世臣:《小倦游阁集》
包文写出嘉、道两朝扬州经济丰俭之殊。道光十九年,龚自珍作《己亥六月重过扬州记》,文中极写道光间扬州衰败之象,
呜呼!昔所称为丈望者,多
龚自珍以初
乾、嘉之间,大江南北,文学称极盛。后起诸儒,捞芳承轨,矢音不衰。洎粤寇难作,名城剧郡,波动尘飞。上天荐瘥,衣冠道尽。宿儒抱经以行,博士倚席不讲。拾樵
李详感叹曰:
句生(王翼凤)以
扬学中人因战乱而死者甚众。
入光绪朝后,梅毓欲续纂江藩《汉学师承记》,其《商例》中曰:“此次续纂较江氏为难,江氏所处之时,讲汉学者实不乏人,今则同志寥寥,而书籍零落。非四方有好学之友襄助蒇事,敢信其无脱漏乎?”(注:梅毓:《续汉学师承记商例》,《国粹学报》第2期“撰录门”。)可见其时朴学式微之状。至光绪九年止,扬学中梅毓、刘寿曾、刘恭冕、成孺等相继而殁。扬学遂衰微不振。李详论个中原因曰:
光绪以来,唯仪征刘氏,尚守矩知,其馀五县两州,未有奋自树立,毅然以前辈为师者,盖骛于功令文字,冀其速化。为书院院长者,率多巧宦隳官,据为窟穴。其无学
综上所述,扬学兴起于乾隆中
(资料来源:《史林》2005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