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蒋其人其书,我们所知甚少。他早年从事中国近代历史的研究,成就卓著;后来从政,晚年居于美国。这种种隔膜造成了国内读书界朋友的遗憾。及至今日有幸拜读岳麓书社“旧籍新刊”版蒋著《中国近代史》,立刻为其清新、畅达的叙述风格,别致、深刻的分析,以及洋溢其中的生动、活泼的想象所吸引;以短短五万余言就明晰地描绘出了中国近代史的轮廓,更体现了大家风范的深厚的把握功力。尤其是著者立足于现实的披肝沥胆的痛切的历史反思精神,即使50年后的我们读来,依然得到了感同身受的共鸣和深刻有益的启迪。
中国近代史的研究一度成为国内学术界的“显学”,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也许是历史距离的过近,也许是现实政治生活的严重干扰,使我们的研究在很大程度上仍停留在对异族侵略者的口诛笔伐的感情渲泄上,这就大大淡化了我们研究的理性色彩。以至当人们读到美国学者费正清主编的《剑桥晚清史》时,对其近代“中国和西方的迎面相遇在广义上是一种文化冲突”的认识,惊叹不已。其实,蒋廷□先生1938年出版的《中国近代史》,就是在这种清醒的历史观指导下完成的。这是应该引起我们重视的。
1840年开始的鸦片战争,堂堂中华帝国在外国的坚船利炮的进攻下,一败涂地。从此“夷狄”与华夏的关系就颠倒过来了。古老的中国文明面临着生机勃勃的外来文化的全面挑战,中国社会发生着深刻的危机。这不仅是生存的竞争,也是两种文化的抗衡,更是催促中华民族摆脱传统的束缚,实现自我更新的绝好机会。对当时的中国人来说,天朝的迷梦已被惊破,闭关自守已不可能,唯有进行“高度的改革”,迎接挑战,“在国际生活中寻找出路”。但实际上,当时的正统士大夫非但没有顺应时势图改革、思进取,相反,他们却凭藉着精神胜利法构筑了一道心理上的“不可辱”的城墙,来抵消现实中的失败,从而造成了更为严重的后果。正如
第二次鸦片战争后,在镇压太平天国的过程中,李鸿章等人对西洋的军事器械有了真切的了解,意识到中国正面临着“数千年未有之变局”,明确提出“中国欲自强则莫如学习外国利器”的主张。在他们推动下的变革活动被称洋务运动。其实,洋务派的改革是相当有限的,他们自幼接受的儒家文化早已浸透到骨髓之中,他们无力承担起变革祖传家法的历史重任;他们以为不要进行社会和文化的改造,只在封建统治内部修修补补,就可以使儒家传统万无一失,从而步入近代社会,这无疑是痴人说梦。然而,历史地看,我们又不能不承认比之于封建顽固派,他们的确进了一大步,因而受到了激烈的辱骂;他们那些微小改革受到了重重阻挠,以至当时较清醒的对待西洋文化的有识之士郭嵩焘,曾纪泽等人竟被视为“有二心于中国”的“汉奸”,使得他们只得怀着无限的凄凉和怨望面向苍天发出绝望的呼号:“天下知我心者其谁!”由此,我们似乎理
1894年甲午战争失败后,帝国主义瓜分中国的狂潮恶浪激起了改良派变革中国政治的热情,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人痛苦地反省了延续数千年的君主专制制度的祸害,接受了资本主义制度文明的现实,主张效仿英、日,在中
读
知古鉴今,这是历史学的生命。通过对中国近代化的失败历程的反思,我们感到改革、开放,实现现代化是复兴中华民族的关键。令人欣慰的是,这已成为今天我们全民族的共同认识和一致追求。在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华民族正以从未有过的朝气自觉地走向世界,迎接外来文明的挑战。在这世纪更替之际,我们伟大祖国的历史也正经历着深刻的变化,孕造着新生。当然,前进的道路是坎坷的,会有风险和失误,但任何阻力都不能改变我们民族走向世界,走向未来,走向现代化的一致追求。为了告慰蒋廷□先生那一代人对“民族之复兴”的热切期望,为了使后人不再有如我们思忆近代史的那许多悲情和苦痛,我们得肩负起历史的使命,勇敢的开拓、创造、前进。朋友,让我们携起手来,共同托起我们心中的祖国太阳,用我们的生命燃起她熊熊的火焰,把这世界照得更亮、更亮。
(文章来源:《博览群书》1988年03期)